書房中,弗蘭克靠在壁爐邊,不耐煩地看著呂貝卡。
“你決定回法國來了嗎?”弗蘭克說,“你不是在倫敦發誓說永遠不踏上法蘭西的國土嗎?”
呂貝卡卻用問題來回答他的問話。
“首先,”她說,“請你向我解釋一下你今天的行為,好嗎?”
弗蘭克采取了同樣的戰術。
“不過,請你告訴我,”他說,“你這次回法國來做什麼?”
“我當然回來看你,親愛的丈夫。”
“哈!”
“這有什麼叫人詫異的嗎?”
“你在五年前就揚言要和我離婚呐,夫人,而原因則是一個唱戲的小情人。我的記性不壞,我甚至還能原式原樣複述一遍你當初說過的話。”
“哦,原諒我親愛的。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不是嗎?”呂貝卡用非常動人的天真的語調說道,“請想一想,難道我不是您最親的人嗎?”
“我最親的人是我的妻子。”
“我就是你的妻子!”呂貝卡兩隻冒火的眼睛一眨不眨凝視著弗蘭克。
“你不再是了!”弗蘭克輕蔑地說道,“從你不知廉恥拋棄丈夫,卷包和你的情人私奔的時候起,凡諾蒙的每個人都把你看作是自己的恥辱,凡諾蒙的每個人都當你已經死了!現在,離開這裏吧!”
“我是私奔,你卻是重婚。無論你承認與否,我都是你正式的妻子!”
“你現在回來,是因為你已經老的沒人要還是錢已經用完了,或者兩個都是。”
“哼,至少我還是公爵夫人,而你那小娼婦什麼都不是。”
“婊子!”
“那娶個婊子當老婆的你又是什麼?”
“我再說一次,離開這裏,呂貝卡!”
“你無權做這樣的要求,我的爵爺。您難道忘了嗎,我是這裏的女主人!”
“我要和你離婚!”弗蘭克惱火的注視著她,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道。
呂貝卡爆發出一陣放肆的大笑。“親愛的爵爺,”她用最柔婉最嫵媚最有誘惑力的帶笑的表情(天地良心,當初弗蘭克迷上的可不就是這個嗎!)說道:“我何必跟您離婚呢?現在我無權無勢,是個遭人拋棄的可憐的婦人,難道您連收留一個可憐人的憐憫心也沒有嗎?還是您其實看上了一個高貴的小娼婦,而想拋棄您的正妻呢?”
弗蘭克氣得渾身發抖,拚命克製著自己想抽她幾個耳光的衝動。呂貝卡料到他拿她沒轍,得意洋洋地打鈴叫薩曼妲給自己準備茶點。
薩曼妲極不情願地走進書房,冷淡地問道:“有什麼吩咐,老爺。”
“你不情願和我說話嗎,薩曼妲?”呂貝卡傲慢地說道,“沒關係,從現在開始你最好學會怎樣和主人說話,否則,對我來說要重新找個廚娘是極其簡單的事情。”
“把這些傻裏吧唧修道院似的窗簾換掉!”呂貝卡走過客廳窗簾的時候叫道,“我原來的紅色天鵝絨窗簾呢!”
“全部丟掉了!”正在客廳一頭關照安妮好好照顧凱瑟琳公主的奧馬爾道。
“那就全部買新的回來!”呂貝卡頤氣指使道,“還有我的白地毯,上麵有一個個色彩絢麗的花環的那種,拿回來鋪上。我不希望看到這麼難看的地板!”說著她跺了跺腳。
“叫人來把天花板上嵌著的白葡萄和葡萄葉的圖案整修一下,把我的深紅色臥榻和躺椅拿回來照老地方擺好。”
“這些東西已經全部處理掉了。”
“那是你的事,奧馬爾,如果兩天之內沒有看到我要的東西,我會在很多貴客麵前丟你家爵爺的臉的!還有這些擺設——是哪個不開眼的丫頭放的——統統丟掉,免得礙我的眼。”呂貝卡抓起一隻陶瓷碟,隨手摔在地上。
“這是夫人的東西呀!”安妮叫道。
“這個不懂規矩的下人是誰?”呂貝卡看著奧馬爾,“教她長點記性,這裏隻有一個公爵夫人,那就是我!聽明白了嗎!”
“哦!”安妮氣得滿臉通紅,抱著凱瑟琳的磁碟,眼淚氣得也禁不住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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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某一個時候,凱瑟琳抬起頭,看看西周,發現自己仍舊躺在地上,而西邊的太陽已經在牆上金燦燦地揮灑出下沉的跡象。
她問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這時她聽見了樓下呂貝卡尖利的聲音。她的心靈立刻作出了回答:“離開凡諾蒙。”它來得那麼迅速,那麼可怕,凱瑟琳連忙掩住自己的耳朵:她簡直無法忍受這樣的字眼。
“不做弗蘭克的新娘,這隻是我痛苦的一小部分;從美夢中醒來,發現一切都的虛幻的,這也還能夠忍受;可是,我怎麼能夠決斷地、永遠地離開心中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