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覺得自己犯賤。他不明白原來笑得那麼單純眼神明亮的小麻杆變得這麼油滑老練。小時候明明挺好的,可現在有時候陌生的覺得自己根本不認識這麼一個人。他不知道從哪個什麼時候開始殷華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冷冷的,就算是笑起來露出小白牙,那笑意也沒延伸到眼睛裏。隨時都在戒備算計著什麼。
可是看自己的時候,那小眼神似乎還帶著點暖意。
似乎,可能,好像,也許……。。
金山越來越不能確定。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就是個玩物。越來越像個老媽子。越來越窩囊。原來的那些哥們看到他現在這德行一定會笑死的吧。
去小賣部買醬油的時候,門口拴在著一條老狗,大腹便便的禿頂老板靠在門邊嗑瓜子說著:“這老狗養著也沒什麼意思啦,小時候長得挺可愛的,一張大了怎麼這麼醜,還不討人喜歡。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感情上早就扔了。早晚換條小的。好玩可愛點有個新鮮勁兒。”
金山默默接過醬油,覺得每句話都紮在自己胸口上。一種兔死狐悲的心情讓他覺得喘不過氣。頭一次看老板的禿頂那麼礙眼。
扭頭看看老狗。狗有氣無力的趴在那兒,已經不知道被拴在門邊多久了,眼睛無神,眼角卻濕漉漉的像是流了淚。
金山走在回家的路上,視線越來越模糊,胸口象空了一塊,風呼嘯而過,一呼吸就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回憶象潮水一樣不斷地湧上來。
煙花中映紅了小孩凍得發青的臉。第一次做旋轉木馬興奮的樣子。病後緊緊的拽著他袖子纖細的蒼白小手。第一次吃街邊攤辣的不住流淚嘴巴腫的象臘腸……。。
可現在卻是……眼底的那一絲掩飾不住的不屑,或者說是根本絲毫不加掩飾?他們的感情像個圓圈一樣,走著走著回到原點,記得殷華剛開始見到自己也是這麼帶著幾分不屑的吧。
金山苦笑,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連鼻涕帶淚都擦了。
原來的美好回憶就像是一塊白白軟軟的嫩豆腐。可是現在豆腐上蒙了灰落了塵,拍也不是打也不是吹也不是。那嫩豆腐再也不想便再也不想碰了。漸漸的變成了臭豆腐讓人恨不能退避三舍。金山仰望灰蒙蒙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裏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