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雞冠蛇(3 / 3)

“太早了,睡不著。”周潔看著她,停了一下說,“妹子,你今年幾歲?”

“我啊,十八。”周潔與葉斐然交換了個困惑的眼神,看來他們的猜測有誤。然而胡子靈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他們把心提了起來:“虛歲十八,周歲十六,我生月小,虛兩歲。”

果然是十六歲!葉斐然暗暗吸了口氣,抬頭去看周潔,也是一臉掩飾不住的驚詫。“那麼你哥哥是不是二十六歲?”

“嗯,周歲二十六,整整大我十歲。你怎麼知道的?”

這一下從十六歲到二十八歲都有了,不多不少,十二個人十二個年齡,也沒有重複的。

葉斐然現在終於知道,當初報名時為什麼要提供身份證掃描件了,這絕對不是巧合,金先生一定是在所有報名者中間按照年齡的遞增挑選出他們十二個人來。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葉斐然懷疑,這件事情背後肯定隱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但具體是什麼呢?

周潔沒向胡子靈坦白自己的發現,葉斐然也就沒說,閑聊一會兒胡子靈上樓了,她走後,葉斐然忙問周潔,要不要把這個發現讓大家知道,然後大家一起動腦子思考,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然而周潔卻搖起了頭,用異常冷靜的口吻說:“你想過沒有,如果金先生就在我們中間,聽了你這些話,他一定會加緊防備,再也不會讓你有機會接觸到事情的真相,到時候無論多少人在一起思考都沒用了。”

“這……”葉斐然承認,她說得很有道理,他自己隻是有點接受不了金先生就在他們中間這個說法,雖然這很可能就是事實,“那怎麼辦?”

周潔上半身向前傾了傾,湊到他跟前,壓低聲音說:“先就我倆私下調查,如果能破解謎底,我們就可以走在金先生前頭,看清楚整個陰謀……”

她能說出這些話,不僅說明她頭腦靈光,考慮問題也足夠成熟和全麵,葉斐然自愧不如,對她的敬佩無形中又增加了幾分,斟酌再三後他說:“如果金先生真在我們中間,你覺得誰的可能性最大?”

周潔微微一笑,“這麼說不太好,每個人都有嫌疑,你和我也都有。”

“怎麼會,你是女的。”

“誰規定金先生一定是男的?”

葉斐然愕然,仔細一想,她說的確實有道理:“金先生”三字隻是個代號,誰也沒見過他的真麵目,說他是男人,無非是“先生”二字引發的習慣性邏輯思維,還有部分隊員接到的電話,說是男的打來的,這算不上證據,金先生完全可以雇人打電話。所以就目前來說,他是男是女的可能性其實是一樣大的。

他到底是誰?藏在什麼地方?

4

想的事情太多,葉斐然睡著的時候,已經深夜一點多鍾了,可惜他沒有睡多久就被一陣似有若無的聲音吵醒了,似乎像是口琴的吹奏聲。

葉斐然立刻警覺起來,仔細聽了一會,吹奏的是那首有名的《送別》,曲調原本就偏悲涼,且在如此靜謐的深夜聽來,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哀愁之意。可是,深更半夜的是誰在吹口琴呢?隊友中的其中一個?

葉斐然躺不住了,下床來到窗前,冒著放進蚊子的危險推開了木製的窗格,琴聲頓時清亮了許多。循著聲音望去,葉斐然發現了吹口琴的人,站在湖邊的一塊岩石上,距離塔樓有二三十米遠,不管葉斐然如何睜大眼睛,也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體貌特征完全看不見。這愈發勾起了他的好奇。

本來,他完全可以大聲呼喊,詢問此人的身份,但打斷別人吹琴是很不道德的行為,反正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了,葉斐然索性下樓過去看個清楚。

從塔樓出來,向前走了十多米遠,就能看清吹口琴人身上穿的衣服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除了胡子成沒有第二個人。葉斐然吃驚得很,他本以為吹口琴的會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生,沒想到……竟是胡子成這個高頭大馬的硬漢,他也會吹口琴?

胡子成麵朝湖的方向站立,看不到身後的葉斐然,所以仍在忘情地吹著口琴。葉斐然就站在當地望著他,想等著他一曲吹完再上前跟他說話,冷不防一隻手從後麵搭了他右邊肩膀上,猛然回頭,是一張白皙姣好的臉孔:周潔。

“別出聲。到那邊說。”周潔壓低了聲音說,然後拽著他輕手輕腳回到塔樓門廊下邊,方才鬆開他,說:“打擾人家吹口琴不好,咱們在這兒說話。”

葉斐然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

“我問你,剛在傻站在那兒幹什麼?”

葉斐然告訴她,自己是被口琴的聲音吵醒的,所以下樓看看是誰在吹口琴。

“沒想到是胡隊長,”葉斐然遠遠望著胡子成的身影,忽然以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

周潔抿嘴笑了起來:“你以為隻有女孩子才會喜歡這些樂器?”

葉斐然搖了搖頭,喜歡樂器的當然不隻是女孩子,但一定是有感性思維的人,胡子成橫豎怎麼看都不像這種人,“你呢,也是聽見琴聲下來一探究竟的?”

“沒錯。”周潔吸了口氣,環抱著雙臂說,“風還真有點冷,走吧,先上樓再說。”

到了二樓,周潔提議到露台去坐坐,葉斐然自然不能拒絕,走上露台,隨便找了張石凳坐下,屁股上馬上傳來一股涼意,他本能地打了個寒戰。

“你冷?”

“不不。”葉斐然低下頭,覺得很丟臉。幸好周潔很快轉換了話題,“你覺得胡子成的氣質不符合吹奏樂器,那你自己呢?”

“我?”葉斐然愣了愣,“我會吹笛子。”

“哦,笛子也挺好。”

葉斐然點點頭,他也覺得笛子挺好,聲音悠揚婉轉,是一種不錯的享受,尤其是當這笛聲是自己吹出來的時候。什麼樣的人喜歡什麼樣的樂器,他一直堅信,笛子是吹給自己聽的,不像吉他,可以演奏出很多人一起欣賞的音樂,相對於熱鬧奔放的吉他,他更鍾愛孤獨的笛子。

他本人的處事態度也正如一支笛子。不過,在孤芳自賞的同時,也希望自己能夠成熟一點,在更多人麵前展示自己。當然這話是無法對人說的,也用不著說。

場麵開始沉默,葉斐然站起來,走到欄杆前,看著下麵胡子成的身影,喃喃說:“他為什麼深更半夜在這裏吹口琴?”

“也許是心情不好。”

葉斐然想到他反複在吹的這首曲子的名字,忽然間明白了:胡子成大概是在為童西美和戴芳“送別”吧?--或隻是她們兩人中的一個,且不說別的,畢竟他們在一起參加過多次探險活動,是老朋友了,如今她們倆都因意外喪命,胡子成就算是再強悍的人,內心也不可能不難過,隻是好強的他不願在人前表現出來,於是趁夜半無人時,用吹口琴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情緒,為了不打擾到別人,他還特意跑到湖邊這麼遠的地方去。

想到這裏,葉斐然釋然了:樂器的演奏與人的氣質和性格沒有絕對關係,隻要你是個有感情的人,內心有情緒需要抒發,你隨時都可以拿起樂器。

葉斐然有點後悔自己沒把笛子帶出來,不然此時定要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吹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