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相初露(1 / 3)

1

葉斐然三步並兩步跑上二樓,說來慚愧,他急著見東川,並非出於對他傷情的關心,而是為了得到有關“屬相”二字的謎底,自從東川上次跟他說了這兩字之後,他無日無夜不惦記著此事,非要弄個清楚不可。

開門的是趙玉塵,葉斐然迫不及待地問:“東川呢?”

“醒著呢,進來吧。”

如昏迷的幾天來一樣,東川仰麵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脖子下麵連個枕頭都沒有,這是當初怕他頸椎受傷,不敢放枕頭。東川的臉色比之前好看了很多,有了一些血色,最重要的是,他的兩隻眼睛是睜開的,嘴角還帶著一抹笑意,凝視著向自己走近的葉斐然。

“你沒事了?”葉斐然在他麵前站住,用最輕的聲音問。

“死不了吧,就是下不了床,你坐呀。”他聲音沙啞,可能是聲帶受了損傷。

葉斐然很小心地坐在他身邊,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的。”

“難。”東川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不說這個,我聽她們說,你跟崔佩玉去山上殺吃人怪物去了?”

“嗯,一隻模樣挺奇怪的猴子。”

“猴子?”

葉斐然簡單講了誘殺“猴子”的經過,東川聽完眉頭皺了起來,半晌不說話,葉斐然顯然沒注意到他在思考什麼,急著道出了心中憋悶已久的問題:“你昏迷的頭天晚上,曾對我說過‘屬相’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東川顯得很吃驚:“有這種事?”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葉斐然頭頂。

“當然了,這件事一定很重要,你好好想想!”

“別急,我是說不記得有和你說過,要說屬相,我知道是什麼意思。”

“啊?”葉斐然一顆心放了下來。

“這確實是我剛想明白,沒來得及告訴你們的。你還記得那個自稱龍貓的人吧?”見葉斐然點頭,東川又接著說:“我們先前一直把他當成這個團隊之外的人,因為其餘十二個人屬相和年齡各不相同,隻有他是多餘的。其實,這有可能是我們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因為他死得最早,試想一下,如果他真的帶有某種使命前來,肯定計劃周詳,為什麼一到這裏什麼沒幹就死了呢?”

這問題有點意思,但葉斐然想不出任何解釋,隻好搖頭。

“呐,你想過沒有,龍貓是白死的。他本人才是十二名團員中的一個,他被人殺死,是因為有人要冒充他的名額,他死後,那人就混到我們中間來了……”

葉斐然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是金先生?”不等東川回答,他自己先提出反對意見,“如果是,活動就是他本人策劃的,他可以給自己或同夥安排個名額,何必這麼麻煩,要先殺人後冒頂呢?”

“我開始跟你想的一樣,所以才沒急著找你們談,後來我仔細想了,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殺龍貓的凶手不是金先生,跟他也不是一夥的,想混到我們中間的話,必須殺一個人,然後冒充他的身份和年齡……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這又不是寫小說,總共就這些人,光殺手就有兩幫,哪能這麼巧,你說是不是?”

葉斐然沉思著,說:“還有一種可能呢?”

“還有一種可能,金先生中途修改了計劃。他本來敲定了來這裏的十二個人,後來又要加進一個人來--具體怎麼回事咱們也不知道,可能是出於警惕,怕我們在發現屬相的奧秘時知道有人混在了我們中間,所以初始的人數必須是十二個,我不知道這樣說你們明不明白?”

葉斐然在搖頭時,看見趙玉塵也在搖頭。

“呐,過程是我的推理,本來就沒證據,你們不明白也沒關係,我說這些是為了讓你們相信,那個殺死龍貓的人,才是真正想對我們不利的人,他現在就在我們六個人中間。”

葉斐然靈光一現地想起件事來,“年齡!”他輕聲叫起來,“這個人既然選定龍貓下手,自己的年齡肯定跟他差不多大,如果差距太大,日後我們自報年齡時,他要麼說假的,那樣容易被懷疑,說真的,那不就湊不成十二生肖了嗎?”

“對哦!”趙玉塵也恍然大悟,“那個叫龍貓的……也就二十出頭吧?”

“二十到二十三之間吧。”

葉斐然完全同意,“這麼一來,最有可能的就是……”

“高迪和崔佩玉!他倆一個二十二,一個二十三。”

“還有我。”東川說,模樣絲毫不像在開玩笑,“我二十五,一個人外貌比實際年齡年輕三兩歲,也很正常。”

“我現在一點都不懷疑你。”葉斐然說。

“懷疑我也沒事。”東川咧嘴苦笑,“我這個發現,如果在人多的時候,還是挺適用的,能夠把凶手限定在少數幾個人中間,比如胡子成、李醫生等年齡明顯與龍貓差太多的,基本可以排除嫌疑,現在這個發現幾乎沒用了,隻能排除你一個,剩下我們三個男的都有嫌疑。”

葉斐然低著頭,心裏充斥著淡淡的失望,他本以為與“屬相”有關的會是一個多麼重要的線索,沒想到竟是如此不痛不癢……不過,這個線索並非沒用,就像東川說的,隻是他們發現得太晚罷了。

“你剛好點,不要說太多話,要多休息!”趙玉塵像護士對待病患一樣關照東川,為他蓋好被子,“不早了,你睡吧,我們先走了,一會兒周姐來照看你。”

東川什麼都沒說,閉上了眼睛。

葉斐然打開門,正要出去,身後又響起東川的聲音:“對了,聽說你們把高迪關起來了?”

“這個……是崔佩玉提議的。”

東川似乎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連眼睛也閉上了,趙玉塵給葉斐然使個眼色,兩人一起出去,把門關好。

2

幾天來,東川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隻是還不能下床,據他自己說,是腰椎有點問題,別的方麵都好得差不多了。這幾天也沒什麼大事發生,大夥每天進樹林尋找野菜蘑菇,所得不多,好在那座小山上有大量的構樹果供他們食用--每次上山,他們都會格外小心,但是那個怪物再也沒有出現過。

山上野果雖多,但由於已過成熟期,一天比一天熟,沒等他們吃完,至少有一半的果子就爛掉了,大家心疼之餘,更多了一層擔憂:季節過了,往後基本不可能再找到構樹果子,他們能吃的東西又少了一樣,想要活下去,必須更賣力地尋找別的食物。

果子摘完的那天,說來也怪,胡子靈傍晚出門,就再也沒回來。大家出去找了幾回沒有結果,也隻好作罷,猜測她大概是去另尋有食物的地方,迷路了回不來……大家隻能祈禱她平安無事,早日回來。

胡子靈失蹤的第三天--也是他們來到此地的第十六天,發生了一件令大家意想不到的事:當天中午,大夥聚集在一樓客廳喝摻了野菜的稀粥,周潔端了兩碗粥上樓,一碗給病床上的東川,一碗給高迪。大夥看著她上樓,數分鍾後,驚叫聲便從樓梯道傳了下來。葉斐然等人麵麵相覷,誰都知道周潔心理素質好,能讓她吃驚大叫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葉斐然第一個飛奔上樓,一口氣爬上五樓,剛出樓梯,就看見周潔背對自己、直愣愣站在過道上的身影。

“怎麼回事?”他一邊問一邊走過去。

周潔沒有回答,也用不著回答,葉斐然已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關押”高迪的那間房門前,用來堵門的大石塊散亂地堆滿一地,房門大開,不用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短暫的發怔之後,葉斐然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來到門前。

屋裏該有的家具都還在,高迪本人卻不見了蹤影,由於屋裏沒有一樣可以藏得住人的家具,連搜查的必要都沒有。高迪逃走了,這是一個不得不接受的事實。

“人呢!他人呢?”隨後趕到的崔佩玉大聲叫起來,語氣有點氣急敗壞。沒有人回答,誰也不知道高迪去哪兒了。

崔佩玉憤憤地罵了幾句髒話,被周潔很反感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隻會罵人?”

崔佩玉紅著臉不吭聲,倒是黃芸在一旁問周潔:“你上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當然了。難不成是我把他放了!”

“我不是這意思。可是……是誰把他放了?”

周潔環顧大家--除了東川,所有人都來了,問道:“誰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

四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該怎麼回答--誰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後一個跟高迪見麵的?周潔很快也意識到這樣問不對,換了個方式說:“今天上午,你們誰上樓來過?”

大家相繼搖頭。周潔微微吃驚,又強調道:“都沒有上來過?”

“我沒有。”

“我也沒有。”

周潔歎著氣說:“這麼說,他是昨天晚上跑的了,昨天晚上,你們誰來見過他?我八點多給他送過飯,還有比我更晚的嗎?”

葉斐然站了出來,遲疑著說:“我十點鍾上來找過他。”

大家頓時將目光移到他臉上。

“當時他還在屋裏?”

“嗯,一切好好的。”

“你上來幹什麼?”

“沒什麼,睡不著,上來跟他說說話。”麵對崔佩玉的質疑,葉斐然實話實說。

昨晚他上來時,隔著窗戶看見高迪仰麵像一具死屍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剛被“關押”的那幾天,他偶爾情緒低落時還會大喊大叫,讓人放他出去,最近幾天他變得冷靜多了,也憂鬱多了。

葉斐然當時以為他睡著了,正要下去,屋裏突然傳出高迪的聲音:“剛來怎麼就走?”

葉斐然站住,轉身回到窗前,高迪已從床上坐了起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說:“你大半夜的上來幹什麼?”

“沒什麼。睡不著。”

高迪撇撇嘴,將目光轉向房間另一側的小窗戶,望著夜景,不再說話。葉斐然也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高迪頭也不回地說:“我聽周潔說,姓胡的小丫頭走丟了?”

“不知道,就是不見了。”

“唉,這種地方,一旦在森林裏迷路,貌似就凶多吉少了。”葉斐然沒搭腔,心裏對這句話表示同意。

過了一會兒,高迪轉過頭來說:“憑良心說,你們最近有沒想過,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等抓到凶手,馬上放你出來!”

高迪無奈地說:“這句話我聽膩了,而且就怕到時候,你們沒有機會放我了。”

葉斐然看著他:“什麼意思?”

“我打賭你們找不到金先生,就算找到,也很難揭穿他的身份,不信走著瞧吧。如果真有那一天,肯定有一場爭鬥,你們自身都難保,哪還有時間能想到我。”他聳了一下肩膀,接著說,“本來我是很指望你的,現在隻怕指望不上了,我得另想辦法出去了。”

“什麼辦法?”葉斐然睜大眼睛。

高迪將臉轉向窗戶那一側,說:“還沒想到呢,我困了,你回去吧。”

兩人見麵的經過就是這樣,從頂樓下來,葉斐然就回到臥室,之後一直到天亮也沒出過門,也沒再見過高迪。

3

聽完他的講述,大家半晌不語,忽然間,崔佩玉“哎”了一聲:“還有東川,要不要去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