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見傅允濤發火,頓時不敢再多言,連忙吩咐身後的丫環領路,帶傅允濤去傅華衣所在的屋子。
傅允濤自進門開始,根本就沒有指名道姓說他口中的臭丫頭是誰,卻是他們都有默契了。對於孩子來說,倘若長輩是笑著喊出的臭丫頭,那必是無比的親切與寵溺。而反之,則是不需言喻的厭惡與鄙棄。
傅華衣被軟禁在大夫人院裏,半點不慌張,她躺在床上正是好眠,無比舒坦。
忽而,房門‘砰’的一聲響,被人從外麵大力踹開。守在屋裏兩個婢女驚得頓時跪了下去,哆嗦著頭也不敢抬。傅華衣的反應卻恰恰相反,她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掃了麵帶暴怒的傅允濤一眼,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眯上了眼睛。
這無視態度叫傅允濤更加生氣,他揮退屋裏的婢女與身後跟著的人:“全都滾出去!”一幫下人頓時慌張地退出門,最後出去一人十分守規矩地將門掩上。
傅允濤怒瞪著傅華衣,喝道:“五兒,你到底想做什麼?別以為爹給你幾分顏色,你便恃寵而驕了!竟敢做出手足相殘這等惡事來,你好大的膽子。”
傅華衣睜開眼無辜地眨了眨,左肘彎起支腮,右手漫不經心地卷弄著胸前一縷發絲,她輕笑著問道:“爹,您在說什麼,女兒怎麼聽不懂啊?”她倚在床頭動作從容,神態美妙,聲音嬌憨似與父親撒歡的孩童。
明明該是失禮至極的,由她做來卻是慵懶而尊貴,天真卻不乏嫵媚!
傅允濤難免閃了閃眼,即便身形不好看,如今女兒這樣還真說不上醜。如此這般的雍華氣度,此生他還隻從一個女人身上見到過。他這個女兒,若不是後來長胖變醜了,必然是人中龍鳳,便是母儀天下也不為過。可惜了!
“你都把你二姐姐毀容了還敢裝蒜!小小年紀心思竟是這樣狠辣,手段如此惡毒。你太過份了,她再怎麼不是,也是你的姐姐啊!”當然,話是這樣說,傅允濤的表情顯然已沒有初時那般憤怒了。因為傅華衣的悠然自若讓他明白了她這是胸有成竹。
也許,她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也或許。她根本就是料準了他需要靠她煉製不死藥才這樣有恃無恐。
她料的不錯,今日無論傅無雙的毀容是不是她害的,他都會護著她。跟不死藥比,一個已嫁女兒的毀容算得了什麼?
其實,剛聽到傅無雙受傷的時候,傅允濤的確很生氣。然而從天祿閣回來的路上有半個時辰,這段時間足夠他權衡好得失了。之所以仍然表現得這般凶戾,根本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他是故意恐嚇傅華衣的,他想憑借此事給她一點教訓,讓她往後乖一點別再在家裏惹事。
他隻是想小小地警告她一下並不打算重罰,否則也不會讓下人全都滾出去以後才朝她發火了。
可是似乎,這小小的警告計劃,也要失效了。
“哦,是麼?”傅華衣並不畏怕地低笑了一聲,道,“原來,五兒睡著這段時間,你們都已經審完也定下五兒的罪了?奇怪母親不是說要等到爹爹回來,等到二姐醒了,再帶五兒一起問審此事的麼?”
傅允濤早已經看清形勢,今日怕是懲罰不了這個丫頭了,再計較下去鬧不好還可能惹火她。投鼠忌器的感覺真不好受,然而不死藥的誘惑對於凡俗等人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眨眼間,傅允濤已經轉了臉,疑惑問道:“怎麼,還沒問好麼?爹聽下麵的人說是你做的。”
傅華衣以袖掩麵,強做出傷懷模樣,歎息道:“既然如此,那爹便按照家法處置了五兒吧!女兒的話素來不如一個下人頂用,多說無益。”
明知她這是以退為進,有求於她的傅允濤卻不能不吃這一套。
否則稍候若當眾審起來她還說這樣的話,那自己便不得不懲罰她用以服眾了。可是現在對她用家法絕對能去掉她半條小命,且會讓她短時間內沒法再調製不死藥,還一定會讓她對他再生怨忿與不滿,而後在製藥過程中節外生枝。
想通這些,傅允濤很快成又換回了一副慈父麵容,轉怒為笑半點不勉強:“跟爹說說,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爹爹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何必再多此一問!”傅華衣哼了一聲,得寸進尺。傅允濤恨得牙癢癢,卻不能不討好地笑道:“哎喲好了好了,都是爹的錯,是爹老糊塗了不該誤信饞言委屈了五兒。爹以後不會了,啊!跟爹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還差不多。”傅華衣坐起來,得意地嬌笑了一聲,像個全無心機的孩子,天真而又惡劣。
她對傅允濤道:“爹知道的,華家習慣以花入藥,同樣不死藥的成份除了五兒的血以外,將由多種花粉調製而成。天然手工製作,純植物提取,對身體百利而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