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1 / 3)

我想在這裏舉幾個十分典型的例子,從中可以窺見程派藝術使程迷們傾倒的程度。

第一個例子是鄭大同。

我們知道不少京劇票友的演唱可以與他崇拜的演員達到幾乎亂真的地步。素有“上海梅蘭芳”之稱的包幼蝶,於1955年與梅大師的三位配角苗勝春、李寶奎、薑妙香等合作演出《玉堂春》。後來梅蘭芳聽到電台的錄音廣播,聽到蘇三的演唱竟分辨不出是不是由他所唱。有人問梅蘭芳是何時作品,梅說記不起來,事後才知道是冒牌梅蘭芳包幼蝶所唱。無獨有偶,程派票友鄭大同也可達到幾乎亂真的地步。鄭是同濟大學教授,是研究土動力學與地基抗震的專家。他早年就迷上了程派藝術,到了老年仍然是程派藝術的忠實信徒。他的程派唱腔,爐火純青,已經學得非常到家了。有人講過這樣的話:“如果你在門外聽鄭大同的唱腔,真以為是程硯秋親自在唱呢。”這裏還有這樣一個故事:解放初,有位對程腔頗有研究的老票友正在馬路上走,忽然聽到從一家店堂裏的收音機裏傳來陣陣幽咽委婉的動人曲調。”這不是浪硯秋在唱《金鎖記》嗎1”他不由得心馳神往,佇立不動了,及至他聽完這段唱,播音員作了說明,他才恍然大悟:“這原來是鄭大同唱的!”鄭大同不但擅唱程派唱腔,而且對程派藝術也有精深的研究。他在《程硯秋唱腔集》的前言中,對程派唱腔作了如下精辟的分析:“……而‘程腔’確有其獨梧的風格,窮不僅突出表現在‘以腔就字’,更重要的是每段唱腔都與劇中人的身份、性格、思想、感情相結合起來。同一個板式,唱法就不同。特別是在‘吐字收音’上具有深厚的基本功,達到了‘字正腔圓’的目的。”

可惜他早幾年因煤氣中毒而過早離世,深感痛惜。

第二個例子是陳從周。

陳從周也是同濟大學教授,是國內外聞名的園林建築專家。他不是會唱的票友,卻是個程迷。他初次為程派藝術著迷的是程硯秋和俞振飛合演的《販馬記》與《遊園驚夢》。他在一篇文章中寫道:“程先生的劇團名‘秋聲社’,舞台具有一種清靜爽人的氣氛,人們常常稱為‘爽秋’、‘宜秋’的境界,場麵與舞台之間,隔以薄紗,紗上隱出幾棵梧桐,樂師們在紗幕內仿佛坐於桐蔭之下,而值台的是一色青灰長袍,台上沒有布置,程、俞二人演出,正如一幅粉牆下的芳枝修竹,配得那麼妥貼動人,而歌喉抑揚,高則響遏行雲,低則遊絲一縷,在有聲無聲之間,如身入太虛,神秘極了,接著又音起穀間,韻入晴空,這種美的享受,唯有程腔得之。這段詩情畫意的描述,非程迷焉能表達得如此鞭辟入裏?

第三個例子是趙榮琛。趙是程的得意門生,他在童年時期就愛上了程派藝術,當時程20出頭,風華正茂,他迷裎迷得如癡如醉,不僅有程必看,而且學唱、學做、學拉胡琴,慢慢學會了一些程派戲,等他初中畢業,不顧家庭的反對就毅然棄學從藝。從此,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拜程為師。但是程曆來收徒甚嚴,拜師談何容易!直到1940年他才正式投師程門。談起投師,還有一段傳奇式的故事:當時趙在重慶演出,台下有一位白發老人坐在一個固定的坐位上老看他的戲,這位老者是誰一直使趙十分納悶。以後他收到這位老人的來信,說他已一連3年看了他的戲,原來這位老者是程的忘年摯友名叫許伯明老先生,許老跟程從相識到相知也有一段佳話。許老先生看出趙是學程的好苗子,就寫信將趙介紹給程,然後他才正式投師程的門下學藝。1940年當時程還困守在淪陷區的北京,師徒二人相隔千山萬水,程隻好以書信方式向趙傳授程派藝術,長達6年的“函授”,直到抗戰勝利以後,師徒才在上海見麵。從此趙和程朝夕相處,如魚得水,他直接聆聽程的指導,技藝大進,成了程派藝術的傑出傳人之一。

再舉一個例子是鍾榮。她是江蘇省京劇院的著名演員。60年代初期她和著名昆劇演員張繼青、著名評彈演員楊乃珍,被稱為文藝界“江蘇三寶”。鍾榮出身梨園世家,15歲時正式拜新豔秋為師,專攻程派青衣。她也有個“立雪程門”的故事:在一個大雪天,她正在街上行走,忽然聽到廣播喇叭裏播送著程硯秋唱的《六月雪》,就站在電線杆旁邊聽了兩個來小時,腳凍麻木了都不知道。她鍥而不舍三十餘載,在程派藝術上終於建立起深厚的功底。在程派藝術的傳人中,有著“北李南鍾(即北京的李世濟,南京的鍾榮)”的美稱。

以上四位是比較典型的程迷。至於其他名不見經傳的程迷,那繭更是數不勝數了。值得注意的是,程派藝術不但為年紀大的人所喜愛,也為年輕人所喜愛,不僅為知識分子、戲曲演員所喜愛,連農村姑娘也有入迷的,如大家熟知的遲小秋,她從一個農村姑娘變成程派著名演員,也可算是一個典型吧,在1993年梅蘭芳金獎大賽(旦角組)中獲得了提名獎。

在程派藝術理論研究上的知音,我們不得不提到著名作家、文藝理論家馮牧。他在《秋聲漫記》和《〈秋聲漫記〉再記》兩文中對程派藝術作了詳盡的分析。至於程派的表演藝術為什麼能風靡全國,有那麼多的程迷?我很讚同他的觀點,主要原因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