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榮耀樂壇(1 / 3)

“失敗可以鍛煉優秀的人物,使它們變得更純潔更強壯……”

裏姆斯基與集團的其他人都進入了冷靜的創作狀態之中。他們不再想到什麼功名利祿,不再乞求別人的同情以演出他們的歌劇。隻有那些源自心頭至聖至美的音樂不斷成為他們追逐的目標。他們全憑一腔激情陶醉自己,因為美好的東西總會被人承認,哪怕這個偉大的時刻在他們逝去後,他們也毫無懊悔——那是他們生命的延續,而隨著時光的飛跑,他們的呼喚與讚美將陪伴無數後來的人,他們讓早已是偉大與崇高的東西永存而不朽。

由於義務音樂學校手頭所有的錢已經在上季的5次音樂會裏用光了,所以它與俄羅斯音樂協會之間的惡鬥隻得暫時偃旗息鼓,而且義務音樂學校也毫無活動可言了。巴拉基列夫這次雖然被迫向環境屈服,然而,預備日後再繼續鬥爭的念頭卻一刻也未消失。他打算度過這一季,不舉行音樂會以節省開支,並且等待下一年中學校經濟狀況好轉之後再進行音樂會活動。他的作曲活動這時已經宣告中止了,他隻是聚精會神地計劃著未來的音樂會,不過他在某些晚會還會饒有興趣的彈奏一些大家都十分熟悉的樂曲;隻是在他創造的音響之中更多是趨近於哲理的思考而失去了往日勃勃的英氣。

裏姆斯基這時已經習慣於自己獨立的思考與分析。他喜歡瀏覽曆代大師的作品,喜歡發現各個時期較之前代進步的手法,更喜歡總結自己在寫作中的教訓與可取之處。他對集團中的人總是聚在一起不切實際地瞎批判愈來愈感厭惡,因為長期這樣下去會讓人感到更加無知,創作的源泉也會枯竭。他正在思考著《潑斯考甫姑娘》中的配器色彩;繪畫與文學同樣使他感動,尤其是繪畫更讓他真實地把握著線條與色彩的魅力——這也是一個作曲家所追求的東西。音樂屬於內心的天地,它對人的影響首先著眼於耳朵與心中的共鳴。但是裏姆斯基愈來愈明顯地感覺到繪畫的和諧就是音樂的和諧,它們都受著同樣規則的支配;他也感覺到心靈深處的水波便是音樂色彩與美術色彩的發源地,隻是在人的抒情的分水嶺上,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邁進而已,它們的目的地也是相同的,都是灌溉人的心田。他決心讓自己的配器達到視覺與聽覺兼備的美感;於是本來已接近完美的部分被刪去了,他需要代之以更傑出、更光輝的總譜。一天,穆索爾斯基來探望裏姆斯基。他躡手躡腳地走近裏姆斯基的房間,準備給他一個驚喜,但當他遠遠地眺見裏姆斯基的背影時,不禁感動萬分,原來裏姆斯基正在進行創作。隻見桌子上堆著厚厚的總譜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窗簾還緊緊地拉著,室內還是一片燭光跳蕩。裏姆斯基一會兒奮筆疾書,一會兒神經質般地蹦起來,站在桌前用力地指揮著隻有他才能聽得見的音樂,仿佛整個樂隊都在麵前聽著他的提示。大概他感到餓了,便抓起一片麵包囫圇地吞下去。穆索爾斯基不忍心去打擾他,便一直駐足觀察,一會兒,裏姆斯基又丟下筆,低著頭踱步過來,眼睛盯著鞋尖,仿佛已經沒有什麼能把他從夢境中拉出來。他走到穆索爾斯基麵前,滿臉吃驚地停住了,他慢慢地抬起頭來,滿眼狐疑,似乎不認識麵前的人。“喂,裏姆斯基,這位是你的朋友嗎”?伏因哥哥邊走過來邊問道:“這個朋友我怎麼沒有看到過呢?”聽到哥哥的召喚,兩人同時醒悟過來,他們相視大笑起來……

伏因雖然從小是在聖彼得堡盛行意大利歌劇的音樂氣氛中長大的,可是當他傾聽了穆索爾斯基彈奏的《鮑裏斯·戈杜諾夫》選曲後,卻深感興趣。他以軍人的方式熱烈地擁抱穆索爾斯基,並大聲稱讚:“你是一個好海員,日後你會成為大音樂家的,你不信?我相信會的,嗯!會的……”

穆索爾斯基對裏姆斯基的創作精神作了一番誇獎之後,還神秘地告訴他過不久就要有一件重要的事發生,但無論裏姆斯基怎樣地詢問,他都守口如瓶,他隻是滑稽地說:“你一定會勝任的。你知道世上有女巫嗎?她們的力量是很大的喲!……”

果然,在一個晴朗的日子,新上任的聖彼得堡音樂學院院長阿森契夫斯基忽然來拜訪裏姆斯基。使裏姆斯基倍感驚訝的是他竟是來聘請裏姆斯基去擔任音樂學院中的自由作曲和管弦樂法教授的,並兼任管弦樂隊班的指揮。很明顯,從談話中他透露其用意乃是要用一種新鮮的血液來刷新那些日趨陳腐的教授法。為了取得裏姆斯基的好感,《賽得戈》在俄羅斯音樂協會主辦的一次音樂會上得以公演,並且對聘請他做教授一事作了輿論宣傳。但裏姆斯基對這件事毫無準備,所以當時並未給他肯定的答複,隻是說考慮之後再作決定。朋友們都勸裏姆斯基接受這個聘請,在外地的鮑羅丁聞訊之後,寫信給他說:“我誠心向你祝賀:你現在的地位是合適的——不能再好了;而且你可以對音樂藝術與青年學生有極大的益處……”

就連對裏姆斯基了如指掌的巴拉基列夫也竭力主張他給阿森契夫斯基一個肯定的回答。鑒於朋友們與巴拉基列夫的勸告,裏姆斯基接受了這個聘請。他在給母親的信中說:

在稍加考慮之後,我得到一個結論,我認為這建議在很多方麵是對我有利的。第一,是經濟方麵;第二,我可以從事於我所喜歡而且最適合於我的工作;第三,它能給我很好的實習機會,特別是在指揮方麵。最後,這正是一個機會,可以讓我肯定地開始音樂的職業,脫離我原來的職務,而這個職務,如果繼續很長時期的話,我以為是既不光榮,又不適當的。在這樣的考慮下,我答應了音樂學院……

在裏姆斯基27歲的秋天,他接受了音樂學院的聘請,他就要暫時以海軍人員的資格兼任聖彼得堡音樂學院的教授了。

裏姆斯基當時已經寫作過《安塔爾》、《賽得戈》、《潑斯考甫姑娘》這些結構緊湊而又鏗鏘悅耳的樂曲,而且都受到了聽眾和許多音樂家的讚許。但是就裏姆斯基當時的水平擔任音樂院的教授顯然是不夠格的。隻是由於他那時年輕而有自信力,這自信力受到了別人的鼓勵——他便加入了音樂院。他不但不會適當地替聖詠歌配置和聲,也從沒有寫過一個簡單的對位旋律,甚至連賦格曲的結構,連增減音程、和弦(除基本三和弦外)、屬和弦、減七和弦這些名詞都不知道,雖然能看著譜唱出各種調子,也能辨別各種不同的和弦,但是六和弦與四六和弦的名字對他來說也是陌生的。他作曲時固然也曾力求分部寫作的準確,不過他是純憑著本能和聽覺來做到這一點的,而且還做得合乎音樂規律。同樣,對曲體的觀念也很模糊,尤其是回旋曲體。他為自己樂曲編的總譜固然富有色彩,但是關於弦樂器的技術,他並沒有必備的知識,也不知道法國號、小號和長號在實際演奏所用的真正的調子。至於指揮的藝術,他既沒有指揮過樂隊,也沒有預演過任何聖詠歌,當然對此也是一無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