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海上,小泉正坐觀戰局。見真田兵敗如山倒,有感而歎道:
“此次出兵攻虞,我盡起島內精銳,想不到竟然屢敗於張信之手,連神風騎兵也無法施展就盡誅他手。今日一見,真乃不世將才,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大王何必長他人誌氣,張信之軍雖為精銳,但卻兵少。現在雖勝,在追擊我軍之時,其陣必亂。而我軍背水一戰,在兩軍混戰之時,定可以優勢兵力一戰而勝。”藤原川不服道。
“原本我也這般以為,但今日一見,以張信帶兵之能,此計恐不能奏效。”小泉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道:“若得張信,何愁天下不平!可歎虞家已是塚中枯骨,有如此將才也不能用。”
果如小泉所料,陳卓擊潰真田後並不隨軍掩殺,而是等張信大軍一到,再結陣緩緩前進。真田大軍向後再退就是汪洋大海,逃無可逃,若是向南,從張信軍中殺出一條血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兩相權衡之下,求生的意誌戰勝了對張信的恐懼,修羅兵又開始調過頭來向張信的軍隊發起衝擊。但是零星的衝擊在都衛軍完整的陣型前麵一點機會都沒有,就像是拍到巨石上的浪花一樣,又化成水珠飛濺開去,不同的是,飛濺的不是水珠,是人血。
看著修羅人發起最後的一次近似絕望的衝擊,張信心裏竟然並不是戰勝後的喜悅,更多的是一種惋惜。並非是對修羅人的惋惜,張信雖然愛惜軍士,但並非博愛到憐惜敵人的地步。他的惋惜是對自己,想不到自己多年來苦心經營的都衛軍戰鬥力如次強大,想不到自己艱難維持的白玉平衡竟然如此多餘,想不到自己多年來苦讀兵書,以保大虞竟然都是在浪費時間。梁家勢大,但東北軍在修羅人麵前卻不堪一擊。而修羅人呢?在自己麵前如同待宰羔羊。連一向在東北軍中聞之色變的神風騎兵在他麵前也隻是虛有其表,難有作為。張信突然發覺,自己其實一直都是在浪費時間,其實中興大虞比自己想象中容易多了。修羅人敗局已定,張信現在心裏隻想盡快結束這場屠殺,再回師白玉,盡誅梁家,掃平恒倉。傳令全軍突進,要一戰決勝。
就在修羅人開始作最後反撲的時候,真田也打開了小泉給他的最後一道錦囊:背水一戰,軍心可用,整軍再戰。見到零星的反攻在都衛軍麵前難有作為,真田沒有作任何考慮就傳下了這道命令,這是他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一麵還有二十多萬哀兵,陣型未成,但心寸死誌,現在他們個個都成了神風軍;一麵是十多萬士氣無雙的士兵,有軍神之稱的主將坐鎮,他們對張信的崇拜和信任到了一種盲目的地步,即使讓他們麵對的敵人再多十倍,張信一聲令下,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發起衝擊,而切絲毫不會懷疑勝利會屬於自己。四十多萬人就在鯉魚港展開了殊死之戰。兩方一經接觸,就展開了混戰。士氣,陣型都不重要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現在需要的隻是勇氣。不斷的鮮血,短肢飛上天空,殺,殺,殺,人人都成了死神的化身,隻有殺掉眼前的人才能活下去。刀砍到卷刃就用刺,撿到身邊的一切都向對麵的敵人擲去,不管是刀,是槍還是人的手腳,來不及撿就撲上去用拳頭,用牙齒。沒有逃兵,沒有後退,眼前隻有一個方向——向前,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殺敵。戰場上也沒有第二種顏色,隻剩下了紅,鮮血的紅,刺眼的紅,動人心魄的紅。在這個修羅場裏,人人都變得麻木,再慘的哀號聲也無法動搖他們的殺意,隻有不斷的揮刀殺敵,才是他們在這裏的目的。不論是失去雙手,還是沒有了倒地不起,隻要這個人還有一口氣,就會有人馬上補一刀。因為他還可以動,他就會用牙齒咬向你的咽喉,用手指插進你的眼睛,用他可以動的一切拌住你的腿。在這裏已經沒有了人,隻剩下不斷揮動的兵刃和四十多萬不知疲倦的殺人機器。
看到這裏,在一統修羅中見識過無數戰役的小泉也不由得歎道。
“張信真乃軍神,竟能令其軍全力效死,戰不旋踵。真田雖然也有名將之才,但在張信麵前,以絕對優勢之兵力也難有勝算。可惜如此人才竟不能為我所用!”轉過頭去,對藤原川說到:“點狼煙吧,如此戰局若再戰下去,我軍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