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一人敵”的興趣並不大,以前促使我學這個的原因,恐怕是因為我想打贏子煥一次。後來越學越發現我和子煥在力量上的差距以後,我對除了弓箭和破軍以外的武藝都提不起興趣來。師父也知道其實我並不適合習武,所以見我興趣不大也沒有一再要求我,轉而教我兵法。
《武經七書》以前大哥在家的時候就經常看,我也偶爾跟他學一學,在師父教我以前,這些書我也算通讀過了。與大哥看法不一樣,師父教我的時候,把每一部兵書都拿來教,裏麵有頗多的重複之處和無意之言。而我自己以前在家看的,和大哥的看法竟然驚人的一致。那就是所謂《武經七書》裏麵真正的精髓就在於“武經冠冕”的首部——《孫子兵法》,其中孫武所著部分,言簡意賅,很清楚地說清楚了後勤、戰略與戰術的關係。大哥說孫武才是真正得到了武家精髓,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再下攻城”主張“不戰而屈人之兵”,“必以全爭於天下”。在正統戰術裏麵,孫武乃是第一人。若要說孫武在戰術上有何不足(其實我倒不認為真是兵法達到那個高度,還需要用別的戰術),那就是在兵行詭道之處,稍嫌簡略。不過後來孫臏替他祖先在兵法裏補上了這一篇,專注於“必攻不守,以寡敵眾”。如此一來,《孫子兵法》再去缺憾,以之為武經第一書實不為過。師父教我這部書的時候,我學得最認真的,也沒什麼異議,我也提不了什麼異議。倒是子煥,人就跟他的兵器一個模樣,線條都那麼粗,講究直來直去。他對後麵孫臏那兩篇很是不以為然。
《武經七書》其餘幾部我都不怎麼感興趣。《吳子兵法》、《司馬兵法》、《李衛公問對》這三部雖然也還算全麵,沒有隻是在“兵”上死鑽牛角,但是各有缺點。前兩者廢話頗多,讓人難免有舍本逐末之感。至於後麵一個,既然是問對,還能指望他能有多深的闡述,感覺隻是在泛泛而談,缺乏深度。這三本雖有瑕疵,也算優秀。《六韜》《三略》和《尉繚子兵法》這三本嘛,用我的話講就是垃圾。什麼整本書說得最多的地方,隻是著重於分類,像《六韜》重於兵種不同的區別對待,也算他另辟蹊徑,但是若為將者連騎、步、車軍有何不同,優劣何在都不清楚,還要靠它來教,那個將軍手下的士卒也太慘了點。就此一點,此書已落下乘。《尉繚子兵法》嘛,我倒是很佩服那個尉繚子的耐心,他幾乎拿了一半的篇幅來講軍隊將領、士卒的教化管理,還有軍法製度的製定,執行。純粹的垃圾,像裏麵說的什麼以鼓聲為號令,幾鼓“驅兵”,幾鼓“進兵”,“驅兵”又是上前多少步,“進兵”又是前進多少。我都記不住,惶論士卒。其實就是鳴鼓而進,聞金而收多好,管他鼓點幾下,隻要鼓聲不停,就隻管前進。這樣多好,簡單又好記。它裏麵的那些繁複號令,要是有一個人沒記住,那陣型不就亂了嘛,說這麼多,就跟沒說一個樣,純粹隻是為寫書而著的兵法。《三略》嘛,年代太久,頗多遺失,不學也罷。
又學了一年的兵法,師父似乎除了我和子煥子媛就沒再教過別人,子媛還好一點,子煥嘛……看樣子就是那種,行軍打仗就靠一口氣,說直白點就是打仗憑感覺,靠運氣那種。無論教他什麼,平時問他都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該怎麼用,更不用指望他上了戰場上還能記起。有他作對比,師父對我學習如此神速,又能舉一反三,感到甚為驚喜。
《武書七經》,《孫子兵法》可教不世將才,中三篇可教為將者獨當一麵,下三篇嘛,隻能教什長之流。不過這些想法我隻能想想,不敢跟師父講的。以前教我的夫子聽了我大放厥詞之後,都不敢再教我。要是師父把我趕了出來,我當天不被子煥給滅了才怪。師父教我的時候,在講《孫子兵法》時,我還有頗多疑問,時常要師父講一些他以往的經典戰例作解答。但是講到後麵幾篇的時候,師父發覺我越學越快,疑問也越來越少,基本上都是他一講開頭,我就可以把下麵接出下,還能旁征博引,舉一反三。師父還道是我對這些興趣更大,早已熟知。其實我隻是比較討厭這幾篇,希望師父快點教完罷了。這一年說是在學《武經七書》,其實我自己知道,我真正學的隻是《孫子兵法》而已。
這一年過得好快,大哥的信從沒斷過,不外乎報個平安,說說關於白玉的局勢變化。那程文宣果然不是梁燁的對手,形勢對他是急轉直下,估計這段時間就要見分曉了。要麼是他坐以待斃,要麼是孤注一擲。今天,我一見到大哥派來送信的人就知道,程文宣已經選擇孤注一擲了。送信那人不是獨孤家的仆人,而是身著都衛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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