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那是什麼?”藍袍不停地跟腳作對著,在康·斯坦拉著諾丹朝大堂跑去的路上,諾丹好幾次差點與冰涼的地麵接吻。
“聽說是一種特別凶殘的食人野獸,”康緊攥著諾丹沿著走廊朝前跑去,“但據說暗夜生活在大陸的東邊,塔科是沒有暗夜的,怎麼會在這裏出現呢?”
“暗夜長什麼樣子?”
“暗夜長得就像……”在康絞盡腦汁拚命尋找著能形容“暗夜”這種生物的形容詞時,一個突發事件幫助他結束了這種痛苦的勞作。那是在經過走廊的一個拐角時,毫無預兆地,一隻暗夜帶著映在石板地麵上的巨大陰影躍入兩人的眼簾,諾丹看到這個怪物的第一眼時是仰著頭的:它全身長著油黑發亮的長毛,整個看起來就像一隻野狼,不過普通野狼不會長著一對碗口般大小的血紅瞳孔,以及必須埋著頭才不至於撞到天花板的龐大而矯健的身軀。如果現在有空閑時間,如果諾丹以前沒被狼群包圍過,他也許會對這種生物好好研究一番,但現在他除了渾身僵硬外,什麼反應也沒有,隻有腦中閃過一句從未出現在他心裏的話:
“上帝啊!”
暗夜那如大堂裏圓桌一般大的嘴不停地吐著白色氣息,鋒利的牙齒縫邊滴滴嗒嗒地往外滲著令人作嘔的唾液,地麵上橫七豎八地散落著銅製焟燭吊盤和熄滅的蠟燭,暗夜身後的走廊一片黑暗,似乎杳無盡頭。暗夜原本蹲坐在原地的身體巨大身軀現在已經擺出了攻擊姿態。康·斯坦將長槍橫在胸前,一雙虎目毫不畏懼地與幾步遠的暗夜對視著,時間在一片僵持中飛速滑過,突然,兩種生物不約而同地開始朝對方發起攻擊,而一旁的諾丹也隨之從呆滯狀態中恢複過來,立刻開始大聲誦讀起記憶中的一個防禦魔法咒文。他並不能保證咒文念完就能生效,但他又能怎麼樣呢?念咒文,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苦戰中的康隻覺得麵前這個不可愛的傢夥似乎比以前曾殺過的怪獸難纏得多——它似乎有一定的智力,這讓一切變得複雜起來,無論康怎樣攻擊,暗夜那龐大的身軀總能在這狹窄的究竟中避開,而自己卻變得那麼遲鈍,不消一刻,在對方隻掉了幾根毛的情況下,康的全身已布滿了血紅的爪痕——黑色戰甲在暗夜閃著綠光的利爪下變得不堪一擊。真邪門!康心裏不禁罵了一句,長槍已出現了裂紋,如果下一擊還不能殺掉暗夜,那麼自己就得到暗夜肚子裏去旅遊一番了。正在他用行動拒絕接受這種邀請時,暗夜微一伸頭,輕鬆地咬住康從刁鑽角度刺來的長槍,似乎已經厭倦了這種遊戲,下一秒,它很幹脆地將長槍咬得粉碎,驚訝間一隻餐盤大的利爪便向康電射而來。兩手空空的康痛苦地閉上眼,心中默念著一路同行的三個騎士,祈禱著他們能逃過此劫,恍惚間,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闖入耳際:
“睜開眼,騎士。還沒到你休息的時候呢!”
康睜開眼,便看見在自己與暗夜間隔著的一層柔藍色魔法屏障,身後,諾丹·佩拉帝淡赭色的及肩長發無風而動,雙手微攏著,十指間一絲絲藍光傾泄而出,他黑色的眸子正平和地注視著雙手,以手中那團藍光為原點,一個半徑為一米的藍色水係魔法屏障正包圍著兩人,諾丹小心翼翼地控製著屏障的“核”,用些許脫力而顯得顫抖的聲音對康說道:“我現在所施的魔法屏障支撐不了多久,你能很快解決掉巨狼嗎?”諾丹拒絕把“暗夜”這樣好聽的名字給一頭狼使用。
“可是……我現在沒有武器。”康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你能從前麵房間裏的窗戶看到街上的情況嗎?”沒頭沒腦地,危機時刻諾丹問了這麼一句。
“嗯……人們在跑、被吃掉……有人在抵抗……”透過一間被暗夜踢破房門的房間裏的窗戶,康看到了街上混亂的情形,而靠後一點的諾丹正好看不到。
“你看得見?看得清楚?”說話間暗夜向魔法屏障不停攻擊著,諾丹渾身一震,差點跌倒在地,屏障的光芒也隨之漸漸變喑。
“是的,鎮上的燭光還亮著——但很弱,快全熄了。”康擔憂地扶起諾丹,諾丹的黑眼睛裏遞出謝意,隨著從嘴角滲出的血絲,吐出一句話:“你能準確地投擲物體嗎?”
“能!”康莫名其妙。
“那麼……你身上有火嗎?”康看見麵前這個麵色蒼白的青年黑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光芒。
一分鍾後,康背上諾丹繞過發狂的暗夜,迅速朝走廊前方奔去,一路跑還一邊沿路扔下點燃的蠟燭,原本漆黑的走廊重被照亮,原來,諾丹在收回魔法屏障的一刹那,康撿起地上的吊盤朝暗夜猛地扔去,暗夜理所當然地用嘴攔了下來,可就在他咬住銅盤的一刻,幾支點燃的蠟燭也向它的眼睛飛去——早在銅盤扔出之前,蠟燭就已點燃,不過被諾丹的長袍遮住罷了。暗夜在一片突然的亮光中開始無目的地攻擊,混亂中,康背上脫力的諾丹逃離了現場——打不過,還躲不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