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語:此次補完這一節的內容,請往下拉……)
安迪。米諾斯,這位傑米利亞大陸上最俊美的王爺——如果將精靈王國的王爺置於統計之外——他略帶緊張地看著對麵騎著一匹可笑瘦馬一楞一拐走過來的諾丹。佩拉帝——對了,他還戴著一個無論在材質還是顏色、外形上都和本人及其著裝不相配的帽子。
對於這位幾乎將全身都裹在黑色鬥篷——當然這鬥篷的材質是極好的——的王爺為何用一雙略帶透明的青色眸子謹慎而冷漠地瞪著他諾丹。佩拉帝也有自己的疑問。他注意到了這位擁有米諾斯王族標誌青發青眼的青年王爺在街燈下顯得蒼白的麵龐——不,不是顯得,他的雙頰明顯地凹陷下去,一向光滑的下巴也長出了由於勞累繁忙而忘了及時剃掉的胡子,這些胡子並沒使這位俊美的王的魅力打折,反而為他增添了些許深沉和銳利的氣質,特別當他將血色暗淡的雙唇緊緊抿住時。
與此同時,被某人一句“你們待在這兒!”僵化在原地的三人也對眼前的情形有著各自的看法——那個被臨時扔給吟遊詩人灰薩。薩拉照管的小胡利安不算在內。
“我記得尊敬的瑞安王有一些比較令人煩惱的愛好。”灰薩。薩拉語句緩慢地置評道——這真是一句有禮和謹慎得有些虛偽的評語。
果然這話招來了直性子阿爾瓦的白眼——他一直在為自己必須全程跟著三匹瘦馬跑而某個滿口抱怨卻連找馬這麼簡單的事也辦不好的吟遊詩人卻能神氣地坐在馬上感到不平。
“但至少這座教堂不會滿足他的某些需要!”
“兩位……有些話……”這時,另一匹馬上的醫者不好意思地插話進來:“我聽說佩拉帝男爵閣下與尊敬的瑞安王閣下……”這個話題讓他尷尬,但他又無法抗拒自己好奇心的招喚。
“沒錯,是有這麼一回事,全國皆知,甚至整個傑米利亞大陸都知道了吧!”灰薩。薩拉頭一揚,肯定得似乎是自己與菲利斯。圖亞安有一場決鬥,實際上,這件事得以鑽進全大陸人的耳朵裏還得為如他這般的吟遊詩人記上一功,不過他們會說:“如果沒人想聽,他們說破嘴皮也沒人聽進。”
這倒也是事實。
“那……也就是說……男爵閣下他真的……我以為隻是傳聞……”醫者臉上的表情可以用“奇怪”兩個字來形容。
阿爾瓦的臉色沉了一下,他的腦海裏迅速翻騰著一些疑問:雖然瑪利柯家的女兒經常來找諾丹。佩拉帝,但某人對其的態度也僅在禮節範圍內,從沒越雷池一步,至於那位來自科林高原銀發碧眼的高貴淑女,似乎也沒見某人除了對其府邸的酒之外的任何東西感興趣過。
隻字未提。
不過——阿爾瓦皺了皺眉——這位男爵大人似乎總是優哉遊哉的,對任何事的態度都是不冷不熱,他沒見過他那雙黑眸裏曾有過任何類似激動的光芒,仿佛那就是一潭清靜的湖水。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場決鬥,就以那位男爵大人的個性而言,他不會是那種因為情感衝動而與人決鬥的人。
阿爾瓦的判斷沒錯,正因為某人似乎骨子裏缺乏些衝勁——在他自己看來那叫做“理智”和“冷靜”——曾被某黑衣人嘲笑為“懦夫”。
諾丹自己自然不接受這一嘲笑,他僅僅一直在想著逃離這一切而已,一旦將他人的情感接下,自己最後將不堪重負,直到最後他的心靈開始大聲呼喊:“我要留下來!我要對一切由我而始以及看不順眼的事物負責!”
那他就徹底完蛋了。
就在另三人做著毫無根據的猜迷遊戲時,瑞安王忍受不了被人抓住後腳的難堪,冷聲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作為中立人士的男爵大人應該仍為王都城的義診人士忙碌,怎麼有空來到這聖靈大道?”他的目光轉到隻穿著一件單衣的小胡利安身上,由於勞碌而目光暗淡的眼睛突然一亮:“……這條街的人究竟在盤算什麼?難道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得罪……千年難得一遇的聖使大人會使得最後的局勢產生一些有趣的變化嗎?”他那諷刺的目光轉向諾丹:“不過你能這麼快將孩子接出來說明他們還不笨——上次有位國外的主教大人的侄子‘不小心’丟在這兒了,硬是四處動員費了三天三夜的勁兒才把人給弄出來,而且人出來時早已不是完物了……明白後邊撐腰的是誰嗎?”
“那位主教也沒說什麼吧?”諾丹略為驚訝地一挑眉:“我明白了,想必每個國家都有這麼一條街吧?”
“有倒是有,不過隻有塔科的街才有這麼多教堂。”
“……閣下想暗示什麼?”說到這兒,他也不好再問“嗨!您為什麼在這兒?真巧啊!”,隻好順著說下去:“難道是……暗示這個國家的人虛偽嗎?”
“對,就像你一樣,沒有衝勁,懦弱、隻知逃避、講究無用的禮節、畏懼變化,冷漠……隻要自己府邸裏那些放著幾乎已經發黴腐爛的財富沒有損失,他們就對支配他們的人是隻狗還是個人沒有任何興趣!”
“……據我所知,這個國家的人並非那樣沒有衝勁啊,比如我已經不隻一次遇到有人輕易拔劍了……”諾丹看到安迪掃過來一個冷峻的眼神,立馬停住,但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對方再次有了拔劍的衝動:
“哦,我明白了,死守禮節是吧!原來那是禮節的一種!”
毫無疑問這句話會讓人不快,但某位王爺似乎已經習慣了某人的諷刺,大肚量地隻是掃了他一眼。
得逞的某人自然知道分寸:“但是既然這樣……塔科的人應該會很討厭‘米諾斯’之外的人統治這片土地……啊,我明白了,他們害怕了!他們都那麼地虛偽,都戴著麵具……”
“對,就像你一樣!終於醒悟了,是不是太遲了?”瑞安王銳利的青眸帶著譏諷緊盯對麵馬上的人。
諾丹皺皺眉,決定轉移話題:“現在這裏有一個問題——那個決鬥準備怎麼樣?還是這樣進行下去嗎?”
瑞安王一楞:“當然!原本本王想你會輸,但這幾天你的表現讓本王很放心!神使!還有那次在皇家魔武學院的比試……你做得很漂亮!幹嘛要遮著掩著?”
諾丹微張著嘴急忙想辯解:“不……那是……”
“是假的?你想說神跡是假的?不會吧!偉大的神使閣下!未來的聖者閣下!你千萬別讓本王驚訝!你也明白,本王最近很勞累……經受不起……”
諾丹明確地看到對方臉上滑過的那絲得意和捉弄之情:“比武那次我……耍了一些伎倆,但神跡那是真的!我再厲害也不會厲害到那個地步吧!還有,我真的覺得那決鬥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意義了,您想想,在現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您不應該分心到這種……荒謬的事上!”
“荒謬!諾丹。佩拉帝男爵你是在說本王當初的允諾是荒謬的?”
“不……這……哦,好吧!閣下您贏了!但這場決鬥真的沒有必要存在了,除非您想讓菲利斯。圖亞安用他的仁慈換取我的立場或是讓他直接除掉我這個不確定因素……或障礙!”
“你不是中立嗎?哪裏會成為障礙?”某位王爺繼續裝傻。
諾丹吐出一口氣:“我這樣想,但除我之外的其他人都不會這樣想……”說到這兒諾丹發現他自己竟然親口把瑞安王勸說他的說詞給吐了出來,他抬眼看到對麵俊美的人臉上明顯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您為什麼會到這兒來?”諾丹臉上表情一冷:“勸說您一句:您必須注意自己的身體。”
這個反擊顯然很有效——瑞安王臉上的得意之色立馬消失無蹤,取而代之是一個沉著的麵具。
“散步。不用猜了,這是假話,真實的……你自己去猜吧!”瑞安王一勒疆繩竟準備扭頭就走:“還有那個決鬥是你與菲利斯。圖亞安之間的,為什麼你不自己提出取消意見呢?”
他拉了拉鬥篷將自己裹得更嚴實:“最後,本王還是說一句:一個人,可以為了保護自己而向周圍所有的人撒謊,這一點都沒錯,但如果他連對自己都撒謊……就太可悲了!”說著他冷笑一聲騎馬離去,隻留下一個背影在夜晚中漸漸淡去。
也許,還有那句話。
見人離去的阿爾瓦立馬上前問道:“閣下,雖然有不太妥當,但我真的不明白尊貴的瑞安王閣下到聖劍斯達克教堂來幹什麼?”
諾丹將頭扭向幾米遠處顯得陰森淒冷的教堂,心中疑惑重重,但他並未將其表現在臉上,也沒有說什麼。他在等著阿爾瓦之後用問題的方式傳遞給他的訊息。
“這可是一座專用來鎮壓邪惡靈魂和汙穢之物的教堂!上古時期神魔大戰時神遺留下來的聖劍斯達克被專門安放到這座教堂以便淨化鎮壓這裏的邪惡!”果然,阿爾瓦將諾丹所不知的訊息說了出來。
諾丹翻身下馬,一步步向教堂門口走去,另外三人則被他這舉動給嚇得在一旁發起楞來,直到其中最明白的阿爾瓦驚訝地問道:“閣下,您……難道是想進去?”
“當然,你不是很想知道瑞安王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到這座教堂來嗎?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進去問。”說著,諾丹抬手就拍向教堂的大門。
“等等!”阿爾瓦急忙拉住諾丹的手:“平常人是不能隨意進入這裏的!會沾染上邪惡氣息!”他說話的語氣裏帶著生人對墳墓的避卻和厭惡。
“不是有聖劍嗎?還有你,再不行……我不還是個神使嗎?”
諾丹的笑容綻開來,接著他的手終於落在了大門上,大門發出沉悶的叩擊聲,他心裏想著以後可能會需要一把既能在爬山時幫自己一把也能作武器防身,還能叩門的手杖,因為今後或許會有越來越多的門需要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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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教堂大門打開之時,隔著幾條街的文書已完全陷入一片戰栗的興奮中。
他將全身盡量置於黑暗中,甚至連呼吸都盡量減輕,以至於如果有人將手放到他的鼻子前方都感覺不到氣流的存在。他盡量在將自己溶於周圍的死物當中,哪怕現在正有一隻陰溝裏的老鼠順著牆爬到他的肩上大肆啃齧他那頭漂亮的淡金色長發。
在他的目力範圍內,一個身著白色衣裙的身影正緩緩順著巷道朝前走著,每邁一步,文書心中都隨之吟誦道:她的步伐如此輕盈,仿佛是羽毛落下的歎息;她的身姿如此婀娜,仿佛由精靈的歌聲編織而成……
用不著懷疑文書對女性的鑒賞力,更不用懷疑他辨識性別的能力,同時他還掌握著一項能夠揭開此人身份的獨家訊息——他記得那女子走過時落下的香水味。
這香水味曾在塔科邊境上的那個客棧裏聞過,就在那個遇見諾丹。佩拉帝的客棧。很特別的香水味,似乎是某種蘭花的提取物,文書自信他闖蕩塔科各大宴會這麼多年從未聞過類似的香味,甚至與一般蘭花香水味也完全不同,那味道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麼刻意被自己忽略的便宜貨,也更不可能是用來薰衣物的香薰類物質所散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