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中接下來的時間裏諾丹過得很充實:在一群名為手下,實為監視者的年輕魔法師的協助下了解了地下城魔法防護的大概情況,如果可以忽視那些偷偷斜過來的目光的話,這些工作其實很讓他感到愉快:這些魔法陣相互聯結,構成一個整體,但令人沮喪的是,如果將整個魔法係統比作一件華美的衣服,那現在落入諾丹眼中的這件衣服則布滿了猙獰的補丁,而且風格不一,有些雖然補了,但仍舊開著線。於是他在感慨當初創造這個魔法陣係統的魔法師的天才的同時也在感慨那些修改魔法陣的後世魔法師的不負責任。
至於軍隊的布防,諾丹了解到這地下城是直通城外的各個防守點,也就是說,戰爭開始時,威廉。波頓隻要帶著軍隊從地下城不源源不斷趕到城守處的堡壘就行了。
“總兵閣下,您能保證事發時地下城中的士兵都是效忠於吾皇的麼?”諾丹向正視察練兵情況的威廉問道此事時對方如此回答:“如果出現那樣的情況,我就先在這地底殲滅這支隊伍。”
諾丹原想嘲笑威廉,但他突然想到了地下城中龐大無比的魔法陣,於是便沒再說什麼。
這樣的人的確不適合再待在暗影軍團,軍團總長將他放在明處的確是英明之舉,此人的能力僅用來在暗中除掉一兩個礙眼的人實在太浪費……等等,諾丹想著又問了一句:“既然你有殲滅一支軍隊的能力,為什麼不讓你直接衝進圖亞安的府邸手刃了那家人?”
這個問題讓威廉轉開了臉。
“……有你絕對戰勝不了的人?”諾丹微笑著點了點頭:“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圖亞安家每一代的人都那樣地能征善戰,原來是被逼無奈,看來暗影軍團想對圖亞安下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諾丹突然想到了什麼,而這些疑問在這一天的夜晚清晰地呈現在了他的腦海裏,並傳達到另一個人的腦海裏。
在午夜三時左右,諾丹終於能從一天的忙碌中擺脫出來,雖然地下城裏仍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精神振奮地睜著眼,但諾丹房間外的那條走廊倒格外地清靜——但這並不表示沒人盯著他。
他就著衣服有些負氣地躺在床上,麵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突然間,一種隻有高階魔法師才能感覺到的魔法波動如空氣中水波般推至諾丹身邊,他的神經猛地繃緊,但僅僅將臉轉過一個角度,當他的視線中那片莫名變得扭曲的空間突然現出兩個人影時,他立刻鬆了口氣,同時帶著疑惑和好奇的笑容從床上坐了起來:
“兩位,你們真是大膽和天才的混合體!看看我能從酒櫃裏找出什麼來犒勞兩位!”
“不,什麼都不需要,隻要這個家夥快點把話說完,然後我們離開就很好了!”兩個突然出現的人中的高個兒指著另一個瘦削的人說道,灰黃色的寬沿帽被他撥到腦後,露出一頭亂糟糟的頭發。
“我不知道你還會空間魔法!”諾丹開心地對獵手道,他的目光轉向另一個,說實話,這個人出現在這裏讓他很是想不明白——代書人亞爾遜。桑達臉上露出因初次經曆空間魔法而痛苦不堪的神色,他死死抱著一堆稿紙,仿佛一旦抓不牢,他就會吐出來。
“亞爾遜,你不能吐在這裏……真的……你知道,我的酒量很好,從沒吐過……一會兒無法解釋……”諾丹連忙起身把他拉到了洗浴室,而剛進去不到兩秒,站在外麵的獵手就聽到了一陣急切地嘔吐聲。一分鍾後,亞爾遜終於在一大杯水的鎮靜作用下緩過神來,他坐在諾丹的床上將他帶來的稿紙按照一定的邏輯分類放在諾丹床邊的小桌上,桌子實在太小,他隻得將一些放在地毯上。
“我從我的朋友那兒……得到了一些東西,雖然第一眼看不出什麼,而且說話的人很明顯地是加以掩飾的,但仔細分析下來,還是有所收獲!”亞爾遜有些急切地說道。
“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
“是瑪利柯家的那個小子告訴我的,他還告訴我們怎麼進來,從魔法到守衛的細節,那小子全知道!那小子很不錯!”獵手解釋道。
“他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啊……我明白了,很多人都知道對嗎?但是沒幾個人能真正進來!獵手,你也很不錯啊!”
“沒什麼!我就是幹這個的!但是現在做的事越來越不符合我的名號了——現在在做什麼?這是耗子做的事!”
“嗯……如果可能,真希望湯齊斯能告訴我一些有關這場戰爭更確切的消息……”諾丹看了眼獵手,隨即自嘲道:“我這樣也太貪心了是吧?你們能來探視我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那麼……亞爾遜,你究竟聽到了什麼消息呢?”
“這些細碎的東西如果按時間順序來說實在令人摸不著頭腦,幸好您進來……”
“嗯,我進來之前拜托你將打聽到的消息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
“是的,這些東西今天我全帶來了,都標上了日期——聽到這則消息的日期和事件發生的日期,而且我也驗證了其真實性,當然,隻有一部分……人們傳遞和修改信息的能力太可怕了!”亞爾遜搖了搖頭,仿佛剛目擊了一場災難:“您命令我注意軍隊的動向,不管是哪個方麵的,所以我就特意問了問我的朋友們,您知道,最關注聖廷動向的莫過於他們了!”
“對了,我的那些對宗教信仰有不同意見的朋友們!”
“是的,他們告訴我聖廷裁判廷的軍隊已經在路上,而先遣部隊則早已到達!”
“裁決者法塞爾就是其中之一吧?獵手?”
“沒錯!”
“原來如此……”諾丹心想原來威廉。波頓忌憚的人就是他。
“那聖廷的軍隊大概什麼時候會到達呢?”
“如果路上不作停留,也就是七到八日!”
“如果使用聖術,有一部份人還能搶先到達?”諾丹看了看兩個人,兩人則點頭。
“圖亞安的軍隊呢?”
“圖亞安的軍隊是由各地支持他的貴族軍隊以及他自己的部隊所組成的,不像聖廷的部隊,他們的行動很隱蔽,當然,保皇派的軍隊也一樣。應該說,這麼大規模的軍隊遷移是不可能不走露風聲的,我得到了消息——很多省份已經開始宵禁了,更有甚者關閉了城門,禁止一切人們往來,而商業流通全要通過官方。”
“或者黑市……”諾丹皺著眉:“許多情報一定是通過這種方法進行傳遞的……”
“不過……不管怎樣,保皇派這方在軍隊數量上還是弱勢——不管再怎麼調集軍隊,得有一部份軍隊駐守邊境!為了保證邊境平安,邊境軍隊直接聽令於皇室,但現在這支軍隊的力量沒有了,而且他們絕不會閑著……”
“是的,獵手閣下分析得很對!我的朋友告訴我,我國與費坦國的邊境最近不太平靜。”
“……如果科林要出兵,無論如何都要經過費坦,與其這樣還不如和費坦國作交易,讓離得更近的費坦國出兵,而圖亞安為確保這個交易成立,要求將勒齊斯公爵及其愛女作為人質押在塔科……”諾丹微揚著頭,緩緩說著,獵手則接著說道:“也許根本就是勒齊斯公爵主動前來促成這麼一件事的呢!啊哈,迷底揭開了!我原來還在想為什麼勒齊斯公爵路經費坦國時偏偏還要停留一天‘調養’,還說‘希望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陛下麵前’,他果然作出了‘最好的姿態’!”
“但為什麼不直接和費坦商量,而要繞過科林這麼大一個彎呢?”亞爾遜對此有些
疑惑。
“怕引人注意吧!如果圖亞安直接與費坦交易,很容易就被暗影軍團發現,但和科林?而且還是科林主動?那就沒那麼容易發現了吧!”獵手解釋道。
“科林到底為了什麼?難道以前塔科對科林有貿易限製麼?如果真有,那也應該反過來才對!”
獵手看著諾丹,兩秒後他說:“戰爭結束後大家就會明白了!”
“‘大家’中也包括你麼?”諾丹挑挑眉,對方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也許科林人在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待膩了,想集體搬到一個溫暖潮濕的地方來住住。”
“那麼,圖亞安的軍隊大概什麼時候會到達?”諾丹看向亞爾遜。
“這個……”亞爾遜有些為難。
“我明白了,保皇派的軍隊也是如此吧!”諾丹點頭。
“大部分的軍隊都由各方支持的貴族出動,這樣一來,相鄰的貴族間可能就會先開戰,然後戰火會迅速燃至王都城,最後誰的軍隊先進入城內,誰就是勝利者!”獵手用平淡的語調說著,仿佛在讀曆史。
“但是地下城會拖延時間,一定程度上改變戰爭的結果——保皇派已經作好了拖延的準備!”諾丹深吸一口氣:“真是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那麼這些‘拖延’等待的是誰?”諾丹看向獵手,後者無奈地道:“如果各保皇派貴族的軍隊在此之前就已全部殲滅或投降,那麼就沒什麼可等的了。”
“我已經不能後悔了不是嗎?”諾丹皺著眉輕輕地道,仿佛隻是在向自己一個人說話。
但是這是矛盾的,與威廉。波頓的反應相矛盾,如果事情進展不順利,那個家夥應該表現出更多的悲壯的情緒,就像那次諾丹參加百花聖靈堂的葬禮後被人挾持至一片穀地,無奈地被取出情報密碼後威廉做出抉擇——做出那個犧牲他自己的抉擇後所表現出的情緒,但他並沒有如此,反而表現得讓諾丹想把他埋進百花聖堂。
諾丹記得那個夢,他清楚地記得威廉。波頓是整個事情的切入口,但是……等等,他突然想到什麼: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戰事消息傳來,而圖亞安仍舊像一尊三神像那般立於王都城而不離開,也就說明他們也還沒有準備好,當然也差一個借口,不過借口一般都是偽造的,這個好辦。這些推斷保皇派自然早已了解,那他們肯定會作出什麼對策以改變這種現狀以增強他們的實力,自己當然也是其中之一,但不是決定性的力量!
諾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詢問夜訪的兩位是否還有其它要事告知,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他就請兩位以出現的方式消失了——他很期待第二次見麵,不過但願不是在戰後!
隨後他便轉身坐在床沿上開始仔細地看亞爾遜留下的手稿。
(作者語:各位新年好!經過一段時間地休整,我終於又重新開始敲擊鍵盤.本來準備在這個年假裏去三亞看看海,然而心情卻一直在低穀徘徊,連以前喜歡的做的事都失去了興趣,所以後來就變成了去附近的溫泉泡澡,但今天看來,連這個計劃也泡湯了....好在終於能重新寫作,希望今年是個充滿了幹勁和活力的一年,希望每天都能有好心情,希望太陽撥開雲霧照耀大地.祝願各位能夠朝著理想步步推進,熱愛生活,熱愛陽光!
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關注!這是我生活中最美好的事!各位提的意見和建議我都仔細地思考過,實在沒辦法的會在成書後的修改版中進行徹底地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