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第三次抬起門環又放下的時候,有個宮娥從門裏探出了頭,她一開門便見我舉著纖纖玉手站在那裏,不由得愣了愣。
愣怔隨即便變為驚訝:“夫、夫人……”又慌忙改了口,“五殿下,你怎麼來了?”
我尷尬地縮手回來,放在胸前搓了搓,扯起唇角衝她一笑:“我來找你家神君,能不能行個方便,幫我去通傳一聲?”
對方消化了一會兒,才既欣喜,又欣慰地對我道:“勞煩殿下等一等,小仙這就去通傳。”
我在這裏住的時候,同這裏的宮娥玩的都不錯,夫君不在家,我便隻能自己找樂子,放放風箏打打秋千,有時還聚眾擲一擲色子。
我忐忑地等在宮門的石雕處,那小仙娥去了許久才回來,臉上還掛著些歉意:“殿下,我家神君……身體有恙,讓你改日再來。”
我初初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由得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小仙娥又重複了一遍,然後無比歉然地,關上了大門。
我對著麵前朱紅色的宮門,咬牙切齒:“好你個玄陽,什麼身體有恙,當我杏安是被人騙大的嗎。”
他故意避我不見,便當我沒有見他的辦法,這還當真是小瞧了我。我輕車熟路地繞到後牆,將裙子往褲腰帶裏一掖,三兩下便翻了進去。進去之後就更好辦,三年也不是白在這裏當夫人的,這裏哪個角落是我杏安不曉得的?便是哪裏的牆上有個狗洞,我也能毫不費力地一一指出來。
我憑著印象,避開那些人多的路,專揀著那些僻靜的小徑走,不一會兒功夫,便摸到了玄陽的寢殿。
他的寢殿從前也是我寢殿,本來按規矩,我嫁過來是要另外安置地方的,可是我瞧他寢殿的布置相當順眼,他又沒有別的夫人,最重要的是他人又不在,便不顧規矩地占了他的床,直到被他休回娘家。
往事淒涼,不提也罷。
翻窗子進了臥房之內,看到房內的一景一物,更生出了些故地重遊的淒涼感。
許多年前我親手種下的盆栽竟還擺在原處,葉子似更蔥蘢了些,又似有些頹敗;殿內點的香是我喜歡的青桂,剛來的時候這裏隻點蘇合,我嫌蘇合的味道太濃烈,便全按我的喜好換了,沒想到玄陽回來,竟沒有重新換回去;還有那床帳子,我偏愛紫色,便將原來的紅色帳子全給扯了……
隻可惜物是人已非。我鼻子一酸,又有打噴嚏的跡象,忙捏住鼻頭,堪堪地忍了下去。
輕手輕腳地繞過盆栽,走到大床前麵,心想玄陽說自己身體有恙絕對是胡謅。
我來這裏,隻是抱著確認他說謊的目的,卻沒有想到,手剛伸到紫色床帳上,立刻覺得不妙。
不對呀,床上要沒有人,這床帳子該勾起來啊。
意識到這點,慌忙縮手回來,誰料手縮到半途,裏麵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滾燙滾燙的,驀地便鉗住了我的手腕。
我抽一口氣的功夫,整個人已被那隻手拖入了帳中。剛剛倒進誰的懷抱預備塵埃落定,便又是一番天翻地覆。那隻手的主人翻身向上,我便被扣在身下。麵前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眼,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青年神君的一隻手扼在我的喉間,眼神迷蒙地瞧了一會兒我,聲音低沉略帶訝異:“是你?”
我幹笑兩聲:“是我。玄陽神君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