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穿越這草地就用了一個多小時,完了還要穿過一片林子,林佳依已有一些氣喘籲籲,古朗想要背上林佳依的行囊,卻被林佳依一口回絕,此時的林佳依隻想透支體力,這樣才不會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那些紛雜的事。
翻過最後一道山梁,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馬鹿寨。
林佳依抬眼一看,山坡、草地、遺跡、蠻王洞都出現在了眼前,羊群在這裏安靜地吃著草。林佳依的眼睛仿佛有些模糊,看著這裏的景象好像變成了一副有著人煙的寨子的情形。
千亦推了推她,林佳依才回過神來,然後跟著眾人在遺跡附近安頓停歇,吃過午飯後,眾人又合力搭起帳篷,撿拾柴火,忙完這些,就是閑暇。
林佳依不自覺地走到一處斷壁前,手撫上了那斑駁的牆身,兩個年輕的男女幸福地在這裏生活著。而林佳依的淚就這麼無聲地流了下來,仿佛有種蟲蟻撕咬著的疼痛在吞噬著她的心。
“你怎麼了?”古朗關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佳依用手擦了下淚水,有些支吾地說道:“沒,沒,可能是沙子進眼睛裏了吧。”
古朗狐疑地望了眼林佳依,手也撫摸上那坑窪的牆壁,有些深沉地說道:“其實,我第一次來過這裏後,回去就經常夢到一對年輕男女在這裏生活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太沉溺於那個故事了,以至於產生這樣的症狀,冥冥中有個聲音似乎又牽引著這裏和我,仿佛我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這裏。”
“古朗哥,我受不了你了,你怎麼這麼矯情?”千亦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傳來。
古朗不理會千亦,衝林佳依說道:“這個故事我還是聽老李給我講的,你要不要聽?”
林佳依的頭不自覺地點了點。
“不會吧?佳依你還真要聽啊?每次聽古朗哥講這個,我都起雞皮疙瘩,你們慢慢講吧,我可受不了。”
望著千亦走開,兩人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古朗那磁性的聲音伴著古老的故事隨著山風徐徐地飄進林佳依的耳裏。
……
夜晚的風吹在眾人身上,即使在這樣的盛夏也難掩那微涼之意。
用石塊堆砌的火塘燃起了火苗,眾人就圍坐在旁邊。大家講著有趣的事情,唱著歌,跳起了舞。
林佳依抬頭望向滿天的星穹,“劈啪”作響的火苗和這天地都融為了一體,林佳依的耳畔仿佛早已把所有的喧囂都自動關閉。胸間還回蕩著古朗講的那個故事,明明那麼相愛,即使曆經苦難,接受貧窮,可依然不能在一起,再看這現世,如果沒了經濟來保駕護航,又有幾人會因愛而堅守下去?不堅定、自私讓我們失去了太多的東西。林佳依想,如果讓她去到一個沒有物質的年代,是否在遇到一個人後也能勇敢地愛下去?
再看這宇宙蒼茫大地,作為本身的我們是何等的渺小,其實,即使沒了我們的存在,這個世界也不會因你而改變,時間依然在運轉著,宇宙萬物也還是在進行著自己的軌跡,所以,即使這樣渺小,為何還總是會把那無窮無盡的煩惱往自己身上堆砌?
和林佳依隔了幾個位置的古朗透過眾人的間隙悄然地望著被火光映照的林佳依的側臉。
﹁〇二﹂寨子的排斥及藏匿暗處的黑影
桑古郎岱和阿加索依剛走到臨近的一土坯鑄就的房屋前,就看到一個臉上布滿溝壑的老媽媽正躺在屋門前的竹椅上安詳地曬著太陽,不難看出歲月的流逝在這位老人身上的洗禮。
桑古郎岱輕聲喚道:“老媽媽,老媽媽。”
老人睜開閉著的雙眼,眼珠子也已渾濁,佝僂的背坐直,努力地看著眼前的兩人,當看清不是寨子裏的人後,突然憤怒地吼道:“滾,滾,快給我滾,這裏不歡迎你們。”
突然的狀況嚇壞了兩人,阿加索依的眼裏含著淚就這麼拉著桑古郎岱的衣角。
桑古郎岱用緩和的語氣說道:“老媽媽,你聽我說,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因為家鄉遭了災害,才逃難來到這裏的。”
“滾,快滾。”老媽媽一邊憤怒地說道,一邊還不解氣似的拿起身邊的手杖站起身敲打著桑古郎岱。
桑古郎岱隻能盡量地躲閃著,嘴裏連連叫道:“老媽媽,你停下來聽我說,好嗎?……”他不知道老媽媽的情緒為何會如此激動,但是,他想要留在這裏,這麼閉塞的地方,一定不會有人找到他和索依,而索依的身體也再經不起路途的顛簸了。
這邊的吵鬧引起了寨子裏的人的注意,他們很快都圍攏了過來,而老媽媽也累得氣喘籲籲。桑古郎岱注意到,來的都是些年邁的人,最年輕的也已五十來歲。桑古郎岱訴說著自己的請求,可是所有的人就這麼看著兩人,那布滿皺紋的臉也難掩怒氣。
就在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位有著花白胡須的老者,他撚著胡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兩人後,終於歎息了下說道:“你們倆暫時就到我那兒去吧。”
桑古郎岱終於鬆了口氣,有人收留他們就是一個好的開始。但是,周圍的人立馬發出了反對的聲音:“寨主,不能這樣,你忘了嗎?阿力赤對我們的所作所為?如果他們也是那樣的人,我們的寨子豈不是就真的徹底毀了?”
“你們好好地看看我們現在的寨子,這跟毀了有什麼差別?但我們看著這樣落難的人見死不救,還對得起我們的良心嗎?”
老寨主剛說完,周圍都噤了聲,安靜得掉根針頭都能聽得見。
“走吧,你們跟我來。”
老寨主說完就轉身朝前走去,桑古郎岱緊緊地拉著阿加索依的手跟在他的身後。
老寨主的家就在寨子的中央,也是土砌的房屋,有五六間屋宇,可空蕩蕩的隻有門口的一條老狗正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土牆圍起的圈裏隻關著一頭牛和一隻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