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朝鮮 第六百三十二節 宴無好宴(2 / 3)

在一邊興高采烈喝酒劃拳的李重山見到如此奇景心中感到莫名其妙,剛想開口詢問,就被坐在身旁的龍致遠扯了扯衣角,雖然不明所以,不通世事,但並不是傻子,將姐夫當成偶像的他立刻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仿若無事的人一樣眯著眼睛端起酒來細細喝了起來,仿若眼前這酒碗之中有什麼瓊漿玉液的滋味,而龍致遠呢,根本不理尤煦的摸樣,裝作根本沒有聽見有人在哭,專心致誌的對著宋年說話。

見到兩個人都不接茬,宋年心中暗恨龍致遠、李重山二人的油滑,但又無可奈何,畢竟大戲開鑼,又是自家編導,別人不接話茬,他能不接,要不然戲還怎麼往下演?隻得做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摸樣,開口怒斥道:“你這賊醃臢,好不小事,今日貴人上門,正是我金州衛一大喜事,怎得哭哭啼啼的惹人厭煩,還不快快向兩位官人賠罪。”

尤煦一邊悲戚之聲大作,一邊哭訴道:“大人這金州衛一向貧苦,大人今日將我等十數日的糧餉銀錢化作一餐之用,家中老母幼子嗷嗷待哺,無以衣食,一時感觸這才潸然落淚,還請貴人恕罪,下官一時忍耐不住,才有如此表現。”

心中一陣冷笑,龍致遠暗念一句狗屁,看看你這腦滿腸肥的摸樣,又白又胖,哪裏有半點缺衣少糧的樣子,這宋年太不專業了,找人來演戲,這演員也不挑些好的,估摸著還沒有青年軍中宣傳隊的那些幹事們弄得漂亮。

心中腹誹,但是麵上卻是做出了一副訝然姿態,龍致遠放下酒杯,歎了口氣,悲天憫人的言到:“何至於此,何至於此?都是吃朝廷俸祿,屢受皇恩之輩,怎的落魄到了如此田地,我常聽人說邊軍苦楚,眼下看來倒是的確艱難的緊啊~!也罷,小可雖然沒甚本事,總是不至於如此齷齪,在爾等原本不多的血肉上撕咬上幾口,那不是丟了長輩家聲臉麵麼?這樣,今天這餐諸君盡管開懷暢飲一番,一切費用都由晚輩償付,也算略表對大家長於邊事的仰慕之意,來來來,大家別客氣,端起碗來,飲勝~!”

說完這番話語,龍致遠咕嘟咕嘟幾口將酒喝了個幹幹淨淨,然後把碗底向外亮了亮,也不管旁人的反應,徑直從懷裏麵拿出一錠小金元寶,放在桌上,朝著宋年推了過去,笑著說道:“宋大人倒是別同我客氣才好,雖然我是文人出身,但最仰慕的就是真刀真槍的廝殺之人,爾等如此真性情,都是好漢子,隻是人微力薄,又畏懼人言可畏,不敢紛擾君事,唉,心中戚戚然也,實在是慚愧慚愧啊~!”

說著說著,龍致遠仿若動了真感情,以手掩麵,流下了幾滴淚水。這番舉動下來,一眾金州衛的軍官麵麵相覷,戲唱到這裏還怎麼演下去?人果然是好本事,連消帶打,原本想用苦情戲往下轉接,討要好處的計謀完全泡湯,這可如何是好。

宋年心中又驚又怒,心中更是將龍致遠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幹幹淨淨,但麵上卻不能翻臉,畢竟人站的都是道理,又有大靠山,如此情況之下同人翻臉,豈不是落人口實?想起李成梁治軍的手腕,他的渾身不由得一顫,心中頓時寒了幾分。

不過麼,怎麼說宋年也是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角兒,又豈是易於之輩,一邊滿臉慚愧的推動著哪錠惡心人的金錁子到龍致遠麵前,一麵作色的說道:“二位貴人這不是打我的臉麼?你們二人到底,屈尊降貴,乃是給了我金州衛上上下下的臉麵,我等雖然窮迫,但就算全體上下不吃不喝,也要表一表心意才是正理,別聽著糊塗之人的糊塗之語快快收了回去,要不然下次我去總兵衙門麵見老大人之時,可是不好交代呢,來人啊,給我將這喝醉了胡說八道,擾人酒性的混蛋拉下去,潑上幾盆水,醒醒酒。”

話音剛落,就聽到下麵的軍官裏麵有個粗豪的嗓音響了起來,陰陽怪氣吼道:“他娘的,指揮使大人,我看這事情不能怪人尤煦說話,自從金縣來了個什麼狗屁縣令之後,我輩軍人就被欺負的沒地方站了,一縣良善多被欺辱,我等自然之道忠君愛國的道理,但是下麵的一幹士卒卻是愚鈍目光短淺之輩,如此下去非有大變不可,餘聽說這老兒被人砸了腦殼,嘿,弄得天怒人怨,不知死活,真真是報應循環啊。”

龍致遠城府深厚,根本不理會這位跳出來的軍官話語之中句句含刺帶骨,眯著眼睛不說話,倒是邊上的李重山再是不通世事,也品出了這幫丘八的矛頭是直接指向自己的姐夫,立時勃然大怒,拋開他對龍致遠的敬仰不說,這群軍人居然敢如此紮翅完全是不給李成梁留臉麵麼,一向以遼東軍方為自己家自留地的李重山那裏容得如此挑釁之舉,啪的一下重重錘在桌麵上,站了起來,大罵到:“直娘賊,朝廷命官被人暗算,居然如此幸災樂禍,豈是人臣所為?你還是不是大明的官員,又還是不是皇帝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