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心裏麵這麼想,麵上卻是不能流露出來,要知道這宋年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不少同他有對頭、仇怨的官員,在不知不覺之中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手段極為酷厲,又讓人拿不住什麼把柄。
不過尤煦雖然心中畏懼宋年,要是平時的世界,他也就忍了下來,不敢再多說什麼,但是現在卻不同往日,要知道,他身為屯田官,在金縣之中田地可是最多,所以對於土地的利益也自然是最關心,於是厚著臉皮跟在宋年的後麵,悄悄的跟在後麵問道:“老大人,這兩個毛頭小子走之前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說及日後這件事情會如何處理?”
對於這一點,宋年倒也沒有隱瞞,直接把龍致遠的話題說了一遍。尤煦心中一動,麵上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摸樣,大聲說道:“哪裏有這麼樣欺負人的,關外苦寒不說,地還是荒的,就這麼紅口白牙的將說句置換,就完了?天下有這麼便宜的事麼,奪人祖業天理不容,就是李總兵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大人您說句話,就是天王老子小人也跟著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誰動我等的田業必然不死不休。”
其他的軍官們聽到這個說法,也是憤憤不平,大呼小叫,群情激昂,原本宋年說出這話就是試探,眼見手下一個二個全不反對,於是立刻開聲安撫道:“事情還沒有到最後的一步,我宋年既然當了金州的指揮使,那是自然要為大家說話的,隻要大家眾誌成城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先放兩日,讓他們心中焦急一二,再去金縣回訪,看看能不能再談談。”
一眾人等散去之後,尤煦帶著滿肚子的心思回到宅院之中,剛進門,就聽到有奴仆回稟說苗嶺的金老爺來了。眉頭一皺,不滿的嘟囔了句:”這個該殺的糊塗蟲,怎麼就跑到這裏來了,還嫌這件事情不騷氣麼?老子的事情都壞在這糊塗坯子手上了。”
不過,金老爺畢竟是自己夫人的小舅子,尤煦一貫有些懼內,再是怎麼厭煩,也不能將自己的這位小舅子拒之門外,隻能忍著氣走了進去。剛進屋,就見到金不讓同自己的老婆坐在那裏大吃大喝,立刻麵孔一板,大聲嚷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等過幾天腦袋搬家了,看你們還能吃得歡麼。”
金不讓自從在他手中,有人將駱博軒打傷之後,心中沒著沒落,好幾天沒吃過一頓踏實飯,今天來衛城也是想從姐夫這裏收收風,看看到底事情能不能解決,自己的姐姐問了幾句見弟弟沒吃飯心疼的緊,於是吩咐廚房弄了桌酒菜,吃喝一番,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姐夫開口就是大罵,心中頓時一顫,想著是不是事情不好,要出大事,他知道尤煦怕姐姐,懼內,所以回頭看了看姐姐,示意自己的姐姐問問究竟。
見弟弟的臉都嚇白了,尤金氏不幹了,開口就凶到:“你這人好不通氣,在外麵受了別人的醃臢氣到我姐弟麵前耍威風,有本事誰給你氣受,你找誰去~!當初我就說了這件事情做不得,你們不聽,現在好了,出了事情就來罵罵咧咧的給臉子看。說句不好聽的,我弟弟如今擔驚受怕,還不是為了你們這幫老爺們的利益,要不然他為什麼要出這個頭,好麼,現在禍事來了,都成了縮頭烏龜一個二個不敢言語,要將我弟弟丟出去頂缸,行啊,要死咱們一起死,弟弟你去,去金縣告首去,看看最後到底誰最倒黴。”
歎了口氣,尤煦看著自己的老婆,心中憋屈,但是平日的畏懼之心,讓他習慣性的縮了縮脖子,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尋思著。今天的事情別看宋年很坦白,但必然其中有些條條他沒有說,如果說這下午來的那兩位毛頭小子對宋年沒有什麼承諾,這話殺了他也不信,宋年這個人他跟了這麼久還不清楚,絕對不是一個什麼講義氣的好鳥,嘿,這件事情的背後有李成梁在作祟,恐怕難以善了,眼前的宋年能撐著肯定是價錢還沒有談攏,一旦談攏了價錢,絕對翻臉不認人,要將參與到這件事情裏麵的人賣個幹幹淨淨。
想到這裏,尤煦心中罵了句娘,突然明白了過來,這金州衛上上下下的一群人都被宋年耍了個底透。這家夥過去曾經的罪過李成梁,被人放到邊緣衛所來坐著冷板凳,心中早就不滿,一直尋找機會想要再次和李成梁接上頭;
隻是苦於沒有機會,眼下弄不好就要借著一眾衛官的腦袋向李成梁表忠心,人就是這樣,越是重壓之下,越是會疑神疑鬼,越是會鑽入牛角尖覺得自己想的東西是有道理的,尤煦此時已經陷入了滿腦子的揣測之中,越想越惶恐,越想越害怕。
他老婆見尤煦半天不說話,陰晴不定,心中也是害怕了起來,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恐怕弄不好就是全家都要倒黴,於是貼近自己的相公,換了一種語氣,溫柔的說道:“怎麼,這件事情真的很嚴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