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尤煦舉起雙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木的胖臉說道:“你以為呢?弄不好咱們一家人都要陷進去,成了別人討好上司的道具,唉,也是我想的糊塗了,胳膊還能擰過大腿?當初總想著法不治眾,可是現在看起來,恐怕未必能僥幸逃過大難。”接著將宋年所說的,關於土地置換的事情說了一遍。
“要不,要不,我們去找哪李成梁的兩位公子,主動輸誠,這樣還不行麼?他們不是要土地麼,要土地咱們給他就是,事到如今隻要能保住性命,什麼也顧不得了。”聽到這話,他老婆略微思量了會兒,直接開口言到。
苦笑一聲,尤煦搖了搖頭,言到:“主動輸誠,說的倒是簡單,你總要有所本錢不是?你能拿出什麼好本錢給別人?土地說句不好聽的,宋年也能給他們更多,他的權柄更大不是?前麵駱博軒是在咱們小舅子的莊子上被人打傷的,這筆賬還沒有算呢,人能那麼輕易的放過你不成?那可不是什麼狗屁小官,而是朝廷的七品正堂,要真拿這種事情說事,咱們全家就完蛋了,唉,一旦宋年同人談妥了條件,替罪羔羊必然是咱們。”
說真的,尤煦對老婆這麼畏懼,也是有原因。就是因為他老婆乃是個明白女人,也算是書香門第之後,遇事從來不慌,很有主見,在他仕途的幾次關鍵問題上都起到了主心骨的作用,換句話說,叫做尤旺夫命,要不然他一個普通的窮軍戶,能爬到正五品的屯田官一職,哪裏來的運數,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這個老婆是言聽計從,特別敬愛。
“話不能這麼說,咱們要站高些看~!你說李成梁到金縣來是做什麼?為什麼要土地,丁口?說透了就是要掌控這塊地域,為他們所用,對不對?要不然他們都是富貴人家,幹什麼要跑到這鳥不拉屎的金州來受苦受累?”盤算了會兒,尤金氏開口言到。
“這話說的在理,想必他們到金州來,就是衝著旅順口那裏的海港而來。最近聽說那邊的生意很紅火,而且船廠也建了不少,咱們衛中的後生,有不少人隱姓埋名去那裏做工,聞說一個月能賺二兩銀錢呢~!我上次碰到調到蓬萊水師的當把總的老刀,就是那個說話老是大大咧咧,沒個正形的家夥,他同我說,海港裏麵的水很深,有大人物參股。”聽著自己老婆分析之後,尤煦一邊琢磨,一邊將自己得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就是麼,如此才對~!這些人說到底,一切都是為了港口,真正是為了掌控港口,他們才需要金縣的土地,甚至人丁,而掌控了金縣的土地之後下一步是什麼?必然是要對金州衛動手,要將這衛所牢牢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這才是真正的掌控住了整個金縣。
你想他們來會沒有探探風聲?對宋年在這衛所上下的名聲和控製力度會不心知肚明?你再想想,他們是想要一個能為他們所用俯首帖耳,聽命而行的人呢,還是需要一個對他們有所保留,老是有自己小心思,對金州衛上下有絕對控製力的人呢?
想來用屁股想都知道,必然是前者麼,而這個人選,他們一定正在物色挑選之中,所以從眼下看來,對你來說未必不是機會,說不定你抓住這個機會,更進一步也不是難事呢。”坐在尤煦的身邊,尤金氏給自己的相公夾了一筷子菜,慢慢的說道。
聽著自己的老婆一說,尤煦來了精神,站起來,在屋子裏麵來回走了兩圈,點了點頭,從牙縫裏麵蹦出幾個字,說道:“嗯,這話說的不錯,咱們不能坐以待斃,想來宋年不仁,不能怪我不義,土地什麼的都舍了出去,能落個千金市骨的結局,再不濟,至少保個平安想來沒有什麼問題,說不得萬一要是靠上了李家,咱們可就飛黃騰達了,好老婆你果然是丈夫我的指路明燈麼,哈哈哈哈~!”笑完,從桌麵上端起酒杯咕咚一口喝了下去,滿麵的輕鬆。
輕啐一口,尤金氏見到丈夫的愁容散去,也是笑了起來,看著邊上傻乎乎的弟弟跟著傻笑,接著說道:“你也別太過輕鬆了,這件事情說到底,也沒有那麼容易,你可不僅僅是要拿出土地這個籌碼,還有那些東西也要派上用場才是。”
點了點頭,尤煦連聲不迭的說道:“是這個道理,嘿,也該我尤胖子揚眉吐氣一把了。”
所謂的那些東西,其實就是尤煦這些年來所收藏的關於金州衛上上下下軍官貪汙受賄的證據,他主管屯田,一向負責金州衛的後勤事務,裏麵的道道可以說沒有人比他更加熟悉,這些年來一直注意積攢一些證據作為自保之用,原來不過是一招閑棋,現在看起來倒是能夠派上大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