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絢爛花期為君開(2)(3 / 3)

“今天托沈久之帶京網籃一隻,內有火腿、茶菊,以及家用托賣兩包……天台橘子倒有,臨走時再買,自己帶。”

“我讓他過長崎時買一筐日本的大櫻桃給你,不知他能否記得。”

“我前天拿信也說起老母,托帶現洋一百元,蜜餞一罐;餘太太笑我那罐子不好,我說 :外貌雖醜,中心甚甜。”

“難道我走了你一點兒也不想我?現在弄到我和你在一起倒是例外,你一天就是吃,從起身到上床、到合眼,就是吃。或許你想芒果或是想外國白果倒要比想老爺更親熱、更急。”

從徐誌摩的字裏行間,倒讓人覺得這個大詩人一邊是盡心盡力地嬌寵著這位如花美眷,一邊竟酸溜溜地吃起好吃的東西的醋來了!這也不免讓我們似乎看到陸小曼一天到晚除了吃還是吃的那沒心沒肺、既可氣又好笑的模樣。無論誰有這樣的妻子也是很無奈吧!

不僅是吃的方麵徐誌摩想得周全,即使是看到好看的外國鞋子,日本的手絹或綢緞、大衣料,他都悉數買回。我想是出於愛吧。愛上一個人,就想把所有的最好的東西都奉獻給她。

徐誌摩自己也感覺很幸福,當陸小曼盛裝應酬時,徐誌摩總是陪伴左右,引來別人一片羨慕之聲。徐誌摩也因此感到滿足,能把這樣的女人娶回家,真是有福氣。

可以說,這段時間裏,兩人的感情是很好的,生活也是幸福的。徐誌摩在這期間創作出了大量的優秀作品。《卞昆岡》就是此時二人合作的。陸小曼在徐誌摩的催促之下,曾翻譯過意大利的戲劇《海市蜃樓》。

然而,對徐誌摩來說,也許幸福,是財富做的麵子,痛苦做的裏子。沉迷於大上海的交際圈裏,熱心於趕場赴會的陸小曼,給他們這個剛剛成立的新家也帶來了巨大的經濟壓力。單說四明村的獨棟小洋樓,每月的租金便是一百塊大洋。陸小曼出入都有私人汽車,家裏仆人眾多,有司機、廚師、男仆、貼身丫頭。就連他們家的丫頭都穿著入時,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主人家的小姐呢。陸小曼揮霍無度,想買什麼便買什麼,家庭經濟由陸母掌握。她的母親曾向陸小曼的好友王映霞苦歎,“每月至少花銀洋五百元,有時高達六百元。這個家難當,我實在當不了。”

家庭的巨大開支,使得徐誌摩窘迫不堪,他不得不南北奔波,在光華大學、東吳大學、大夏大學、上海法學院、南京中央大學等學校四處兼課,拚命賺錢,每個月的收入在六百到一千塊大洋左右。其實,這在今天來說也是不錯的收入了,相當於月薪在人民幣十萬到十八萬元之間,但對於陸小曼每月五六百塊大洋,相當於今天的九萬多元支出來說,還是比較緊張。徐誌摩稍有停歇便會負債累累。

而真正讓陸小曼墮落的還不隻是這些。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上海的繁華帶動了文化藝術的繁興,那個時代正是上海戲曲發展到最繁榮昌盛的時候,這對於愛熱鬧、愛走在時代潮流前麵的陸小曼而言,可謂是錦上添花。她非常喜歡看戲,自己也學著唱幾句,也喜歡捧戲子。她在高級戲院常年包著雅座,並且常大方地邀請朋友們去看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也是在此時,她認識了翁瑞午等一幫朋友。

真不知道老天賦予這樣一個女人以那麼高的才情是好事還是壞事。憑著陸小曼的聰明勁兒,戲劇自然是一學就有模有樣了,偶爾也登台演出。一次賑災義演的策劃者親自登門,請陸小曼為演出捧場,誰料這一唱就紅了大上海,以後此類活動更是少不得她出場了。陸小曼比起在北平時候的風頭,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喜歡活在別人羨慕的眼光裏,她享受眾星捧月的感受。

徐誌摩對她這麼癡迷於戲劇有些頭疼,她還經常拉了徐誌摩上台演出。

徐誌摩在寫給胡適的信中說,他不喜歡上海這個地方。他在日記中寫道:“我想在冬至節獨自到一個偏僻的教堂裏去聽幾折聖誕的和歌,但我卻穿上了臃腫的袍服上舞台去串演不自在的‘腐’戲。我想在霜濃月淡的冬夜獨自寫幾行從性靈暖處來的詩句,但我卻跟著人們到塗蠟的跳舞廳去豔羨仕女們發金光的鞋襪。”光怪陸離的大上海給了陸小曼名媛的舞台,陸小曼也在這紙醉金迷中使自己迷失了靈性、葬送了天賦。

當快樂的小曼拽著徐誌摩唱戲、跳舞時,他不僅沒有感到快樂,而且感到十分煩惱和厭倦,徐誌摩為此痛苦不堪,他曾憤慨地說:“我們現在都在墮落中,這樣的朋友隻能叫做酒肉之交,彼此一無靈感,一無新生機,還談什麼‘作為’,什麼事業。”

這不是他要的生活,這是小曼要的生活,可他卻必須跟著過這種生活,而他想過的卻是另一種有作為的生活。

理想與現實總是有著太大的差距,就像愛情和婚姻。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曆,愛一個人時,以為愛可以改變一切,對方的缺點也是優點,結婚後發現,愛沒能改變自己認為可以改變的人,改變的卻是自己。不是你的愛不深,也許因為本來就不是同路人。

04芥蒂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