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笙簫之所以沒有生氣,是因為的確如遼歌所說,自己如今的功力已經不需要借助碧玉長簫的力量了,有與沒有對自己沒有任何損害。但是他心底還是很好奇,重家親自請遼歌來到自己這裏討要碧玉長簫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淩老,我今日來此,也隻是因為這一件事。如果你不肯答應,那我就隻好硬取了,不然,你叫我怎麼與重家交代呢?”遼歌忽然將頭上的帽子摘落,露出了麵容。倏地起身,言語帶著威脅的朝著淩笙簫說道。
“哼,你如今可不是孤家一人,有那麼多的門人弟子在,你不想自己駁了自己的顏麵吧。”淩笙簫沒有因遼歌威脅的話而慌亂,不愧是一代大家,淩笙簫依舊是自得其樂的品著清茶,盯著遼歌接下來的動作。
“竟然真的是明心訣,看來我們當初早些離開是對的,不然還真是浪費時間了。”煌雲笙的房間裏,汐若與他麵對麵的坐在桌子前,看著被打開的包裹中的一片明黃色的布,赫然與當初在淩序那裏翻來的明心訣一般無疑。煌雲笙眼神嚴肅看著心法不發一言,倒是汐若先是開了口。
“隻是重黎夜為何就這麼輕鬆的把明心訣交給你呢,當初他可是不惜泄露消息,才從上官弘那裏換來的。”煌雲笙終是不解重黎夜反常的原因,抬頭看著汐若,開口反問道。他的想法自然沒有女子那般縝密,汐若則是大概了解了重黎夜這樣做的原由,不慌不忙的與他解釋道。
“你忘記了那個與你師父功力相當的男子了麼?既然重黎夜請到了他,那麼隻需讓那個男子與你師父索要罷了,何須再多此一舉?他把東西交給我,無非就是怕落下口舌,以壞他們重家的名聲罷了。”
“你這樣說倒是有理,隻是,如今他們先一步見了師父,談論到了碧玉長簫的事情,可是對我們不利啊。”煌雲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對著汐若急切的說道。現在重黎夜與那個男子都與師父交談,一定會談到此事的啊,這樣不就壞了嗎?
“那是當然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你師父那裏。”汐若也察覺到了事情緊迫,趕忙拉著煌雲笙的衣袖,推門而出,在一行笙簫派的弟子注目之下,飛快的奔向了淩笙簫所在的竹屋。
煌雲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汐若好了,這個急性子,她怎麼都不想想重黎夜他們可是在這裏呢,到時候局麵有變,他們該怎麼解釋呢。想到這裏,煌雲笙一邊隨著汐若走去竹屋,一邊暗自思慮著到時候該怎麼隨機應變。
就在汐若與煌雲笙剛要到竹屋門口,快要邁進去的時候,竹屋裏便傳來了淩笙簫不善的語氣,聲音之大,讓聽在耳中的汐若忽然一頓,停住了腳步,怔在了原地,再也沒有挪動分毫,而是神情嚴肅的盯著竹屋。
“遼歌,你堂堂蠱毒教教主,竟然也做出這麼卑鄙的事情,就不怕武林人士取笑嗎?”
蠱毒教教主?這個詞一映入汐若的腦海中,就變得異常敏銳。難道那個神秘男子是就是蠱毒教的教主?重黎夜怎麼與蠱毒教混在了一起,這樣的話,當時茶鋪的五絕散也就有了解釋。她就覺得五絕散這樣的毒藥,除了蠱毒教與苗域這種用毒大派,別人不會擁有這麼多。
他來這裏是要取碧玉長簫的,難道蠱毒教也要插上一腿。這個蠱毒教教主遼歌到底是有什麼意圖,先是淩序如今又是重黎夜,到底在計劃著什麼陰謀呢?汐若就在呆愣在原地的幾個呼吸之間,腦海裏便聯係到了所有的事情,但是太過複雜,讓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想不出什麼。
“我遼歌何時在乎過武林那幫人,要不是答應她隱退江湖,如今早就沒有人敢對我不敬了。”竹屋裏再次傳來了遼歌的話,不卑不亢,一副唯我獨大的口氣。聽在汐若這裏,則是想到了赤焰,聽遼歌的話,還真的與赤焰有一腿呢。
汐若這邊暗自揣度著,竹屋裏可是勢其大變,聽到了微弱的打鬥聲,汐若急忙臉色一變,拉著煌雲笙就要逃離竹屋周圍,兩個高手打架,波及到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就在汐若剛要轉身的時候,一陣疾風從自己的麵前刮過,還未等她看清楚,另一陣不下於先前的風從自己麵前刮過,汐若先是一震,而後見自己與煌雲笙無事,心底暗自鬆了一口氣。目光則是找尋著那兩股異樣的風吹過的方向。
“汐丫頭,你怎麼在這裏?”先前飛出的一陣疾風赫然就是淩笙簫,因竹屋難以施展拳腳,淩笙簫便牽引著遼歌在外一戰。這邊剛站穩,便看見了站在竹屋門外的汐若與煌雲笙,他驚訝的問出了聲。
“我是有事要告訴淩爺爺,我這幾天太過高興了,忘了暝老頭吩咐的事情,如今想起來了,自然想早點告訴淩爺爺了。”汐若說罷,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煌雲笙。煌雲笙見狀,也是連連點頭,認同了汐若的話。
“你是苗域的聖女?”隨後站穩在一側的重黎夜忽然驚訝的問向一邊的汐若,臉上的詫異很是明顯。汐若聽罷,皺了皺眉頭,低頭看見在自己腳邊傲然仰著頭看著重黎夜的孤雪,不由得苦笑的嘴角勾動。
看來自己的雪狼真成了自己的標誌了,這個孤雪,這個時候來立威做什麼。汐若沒有反駁,回以重黎夜微微一笑,之後點了點頭,毫不掩飾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重黎夜見汐若很自然的就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心中波濤洶湧,難以平複。她竟然還是苗域的聖女,怪不得她可以聞出五絕散,怪不得她懂藥理,原來她竟然是苗域新主。此時重黎夜的心中想要得到汐若的心思更加的重了,眼神不自覺的愈發炙熱。
汐若倒是沒有看出重黎夜的不對勁,因為她始終當他是一個孩子,一個心機重的孩子,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汐若將目光投向那個也盯著自己的遼歌。汐若有些奇怪為什麼這個蠱毒教教主在知道自己是苗域聖女時,臉上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真是怪異。
難道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這也是在常理之中,因為蠱毒教一向對苗域的事情就頗為重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正常的。不過雖然遼歌沒有露出什麼不善的意思,但是汐若可以感覺到他眼神中的情緒,很不尋常。
“這位就是蠱毒教的教主,遼前輩吧。晚輩苗域聖女汐若,看樣子您是要與淩爺爺一戰呀。不知道您介不介意晚一日再戰呢?”汐若款款的向前走了幾步,麵對著神色冷厲的遼歌,沒有絲毫的畏懼,依舊應付自如的說著自己的說辭。
“你一個小小晚輩,憑什麼要讓我們遲一日再戰?”遼歌此時終於有了一些反應,眉間緊皺,甩了甩身上的鬥篷,一副鄙夷的樣子看著汐若。但是如果汐若仔細對視遼歌的眼神,便可以察覺到他依舊是冷漠的樣子。
“既然前輩都已經與淩爺爺到了一戰的地步了,那就說明,您一定是與淩爺爺交談不成,才撕破臉的。在晚輩看來,您與淩爺爺的功力相似,我想前輩定不想兩敗俱傷才得到您要的東西吧。”
汐若靈機一動,緩緩的道出了自己的意思,看似勸解著遼歌。她也怕遼歌不肯聽自己的建議,但是此時也隻有這麼說了,死馬當活馬醫,不能讓他得到碧玉長簫。遼歌聽罷汐若的話,也是思慮了片刻,最後收起了架勢,負手站立在原地。
“叫你徒弟給我安排一間上房,我就給你一日時間,這也本不是我所願,隻是你如此執拗,這一戰必戰。”遼歌不知怎麼的竟然真的如汐若所想,給淩笙簫一日的時間與汐若交談。讓汐若欣喜不已,雖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但是這一日,足夠自己說明白了。
遼歌與重黎夜都各自被淩笙簫的弟子安排了房間,自行休息了。而淩笙簫卻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跟著汐若與煌雲笙一起走進了竹屋。這場一觸即發的大戰竟然真的被汐若的一句話叫了停。
“汐丫頭,這次多虧你了,讓我有一日喘息的機會。遼歌的實力不容小覷,我本可以壓他一頭的,隻是一施展功力就會不小心走火入魔,這對我很是不利啊。”淩笙簫倚在竹屋的一角,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激的對著汐若說道。
“淩爺爺,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暝老頭沒有讓我交給你什麼,但是我,倒是有一物交與您,想必它一定對你幫助甚大。”汐若直接對淩笙簫戳穿了自己當時的借口,但是卻也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了那個包裹裏的明心訣,雙手奉上。
汐若為何這麼做,那還是要靠暝老的那個錦囊了,汐若前日打開後,上麵隻寫了一句話。淩笙簫雖性格多變,但是卻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就是這句話,讓汐若甘心在這個時候無條件的拿出明心訣。
“這?這是?明心訣?”淩笙簫蒼老的麵容上帶著一絲激動和難以置信,自己尋找多年的心法,竟然在這個小姑娘的手中。這一刻,淩笙簫忽然慶幸起自己的運氣。也在暗自欣喜雲笙找了這麼一個聰慧的女子。
“我從雲笙那裏得知淩爺爺因時常走火入魔而被困於此,於是就派人四處尋找這明心訣心法,終於在辛國皇宮中,頗為艱難地找到了這個心法,希望對淩爺爺有所幫助。”汐若把自己得到明心訣的經曆胡編了一通,為的就是讓淩笙簫感覺到自己手中這份明心訣的沉重。
這樣一來,他會對自己這樣的雪中送炭更加的感激與愧疚,那麼有恩必報的性格自然也就顯露無疑了。
汐若想得不假,此時淩笙簫的眼中自然是對汐若感激不盡。但是經曆了這麼久的人情世故,淩笙簫也知道汐若不會平白無故的就為自己尋找明心訣。但是心中還是相信了汐若得到心法的艱難,畢竟自己多年也未找到。
“丫頭,你有什麼事情就跟淩爺爺說吧,能幫忙的爺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淩笙簫將明黃色的布片裝進了自己的懷中,嘴上含著笑,看著那個欲言又止的汐若,知道她定是有什麼事情要求自己。
淩笙簫此時也不擔心遼歌的事情了,有了這個明心訣,自己修煉一晚,便足以遏製住一日的走火入魔了。隻是他好奇,汐若有暝老那樣的高手坐鎮,還需要自己幫忙解決什麼事情呢?
“既然淩爺爺這麼說了那丫頭我就不客氣的直接說了。淩爺爺能不能坦白回答我的一個問題?”汐若一臉恭敬的看著淩笙簫,見他雖是疑惑自己的舉動,但是也點了點頭,允許了自己的詢問。
“蠱毒教教主與重黎夜前來,是否是要得到淩爺爺的那支碧玉長簫?”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在竹屋外偷聽?”聽到汐若的詢問,原本臉色平淡的淩笙簫忽然正襟坐了起來,神色嚴厲的盯著汐若,也不得不懷疑汐若是否在門外偷聽。心中卻是暗暗的驚訝,她怎麼猜得出遼歌的來意?就在淩笙簫暗自揣度的時候,汐若便緩緩開了口。
“淩爺爺,我汐若雖說是個小女子,但是也不曾有那些鬼鬼祟祟的舉動。我之所以知道他們來的目的,自然是有兩個原因。一是,我與雲笙是與重黎夜一路趕來的,隻是途中遇上了麻煩,便分開走了。二是我們此次前來的目的與他們一樣,也是您的碧玉長簫。”
“你也想要我的碧玉長簫?”淩笙簫這次真的是一頭霧水,因為自己實在是猜不透為什麼這些人都惦記上了自己的長簫。汐若也知道此時的淩笙簫疑惑的很,自然樂得與他解釋,於是再次開口說道。
“淩爺爺是不是好奇為何我們都是來討要您的碧玉長簫?那我就跟您說說如今武林上發生的事情吧。”汐若沒有太多的隱瞞,便一點一滴的將武林盛會上的事情跟淩笙簫說了一遍。
汐若認為要讓淩笙簫明白其中的原因,他才會自己衡量其中的關係。這樣的話,就不會為自己平白無故的要交出自己的碧玉長簫的事情而忿忿在心了。也更加方便汐若接下來的勸說。
果然,淩笙簫聽罷汐若的敘述,氣的拍桌而起,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這個張白眉,真是糊塗啊。為了權勢地位,竟然與他們混在了一起。”
“如今張門主的手上有一枚玉牌,他也定是不會放棄爭奪碧玉長簫的機會的。而重家與蠱毒教這麼重視的前來淩爺爺這裏,想必也是人手一枚才對。”汐若順著淩笙簫的話,接著分析道。
“想必那淩霄山的人一定是想要引起爭端,才想出了這麼一出。他們不甘碧玉長簫被我得到,就散播了這個隻有我的長簫才能吹奏馭獸音譜的消息。”淩笙簫也是眉間緊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之後瞥了一眼眼前的汐若與煌雲笙,道出了自己的意思。
“此簫一旦出現,武林必定大亂,到時候就無法收場了。這一切,都是歸根於人性的貪戀啊。”說著說著,淩笙簫的語氣變得平淡了下來,但是眼中卻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惆悵與無奈。
“師父說的對,其實我們也本無得到碧玉長簫的心思。但是終是有難言之隱,不得不這樣做罷了。”煌雲笙也是神情一變,很是為難的對著淩笙簫述說著。希望可以有更大的機會的到碧玉長簫。
汐若與煌雲笙看著淩笙簫,希望可以瞧出他的心意。隻見淩笙簫先是歎了一口氣,隨後走向自己平日裏坐的蒲團旁,俯身將蒲團掀開,手指順著竹屋地上的縫隙摸索著。在汐若二人的注視下,淩笙簫忽然掀開了地板,一個長長的暗盒顯現在他們的麵前。
“這支碧玉長簫跟隨我半生了,當初走火入魔之後我便將它封在了此處。如今再次看到,竟然還是很激動,有一股想要吹奏一曲的衝動呢。”淩笙簫小心翼翼的從地底取出了那個裝著碧玉長簫的盒子,很是憐惜的撫摸著已經灰塵滿滿的簫身。
汐若則是倏地警惕了起來,淩笙簫是說要吹奏一曲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淩笙簫以音律殺人於無形,要是真的吹上一曲,那麼自己與雲笙豈不是會死在這裏。汐若的目光緊緊的跟隨著淩笙簫嗎,生怕他一個衝動真的吹出聲。
“丫頭,我如今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即使你贈與我明心訣,這支碧玉長簫我也不會交給你。”淩笙簫很是嚴肅的又坐回了汐若的麵前,一字一句的對著汐若說道,眼神中的堅決,汐若都看在了眼底。
煌雲笙沒有想到師父竟然不肯換取碧玉長簫,這該怎麼辦,明心訣可是已經送出去了。這樣的話,汐若豈不是很吃虧,想到這裏,煌雲笙把目光悄悄投向了依舊神色鎮定的汐若,疑惑她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汐若早就料到這碧玉長簫不是那麼好得到的,所以淩笙簫這樣的回複,汐若並沒有在意。但是並不代表她不在意淩笙簫將它交給別人,尤其是重黎夜或是遼歌,這樣的話,自己不是白忙活了麼。
“淩爺爺說的是,就以這點心法,是不足以交換您的碧玉長簫,汐若不會有所反對。隻是,我想知道,您會不會交給他們?”汐若也一挑眉心,看似平淡的詢問著淩笙簫。但是心中卻是不安極了,生怕淩笙簫將它交給別人。
“如今此物乃是引起禍亂的根源,我雖退出武林,卻也依舊視自己為武林中的一份子,當然不會讓武林因它而大亂,自相殘殺。所以,淩爺爺的意思,你是否明白了呢?”淩笙簫一手摸著碧玉長簫的簫身,一邊眯著雙眼,話中有話的點著汐若與煌雲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