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區女畫家(2 / 3)

彥虹心跳了,顫栗了。但仍暗暗為自己打氣,她知道這是一次機會,一次實現理想的機會。

中年人的眼光盯著她的頸窩看,盯著起伏的胸脯看,一隻手輕輕地摸著她嬌嫩的臉蛋兒。

她咬著牙關,抱著事到臨頭,一定要堅持住的勇氣,出奇地鎮定著,盡管心房撲通撲通狂跳,但仍赭紅著臉,沒有抗拒,由中年人擺弄著。

他雙手開始在她那急促起伏的乳峰上搓揉著。彥虹拚命地忍著,小腿緊張得直哆嗦,但為了前途,仍死死地堅持著,她覺得像死亡一祥……

她的連衣裙後背拉鏈被拉開了。她驚醒了,突然跳起來,把拉鏈反拉上去。中年人嘿嘿笑了,又趨步上來。這時,門鈴響了,中年人的老婆回來了,彥虹便旋風一樣地奔出中年人的庭院門……

幾天後,分配公布了,彥虹沒有留在武漢,也沒有回到山區縣城,而是分配到廣東這個新興的特區城市。

生活,真是常常出人意料!從此,彥虹沒有回味那個惡夢一樣的夏天下午,因為,她沒有付出最大的代價。但是,她清楚自己從那天起,已成了一個老於世故的天真姑娘,一個活潑而又成熟的人。

看來,痛苦也能得智慧嗬!

現在,彥虹從李雲的臉上,又看到了經常看到的那種殷勤眼神。看來,是時候了,她該走了。

彥虹喜歡在別人開始認真欣賞她的時候揚長而去。這是一種神秘的力量,既能深入人的心魂,又沒讓人討到什麼便宜,這就是恰到好處的分寸感。

彥虹站起來,兩條腿優美地稍息著,向李雲瞟去一個深情、感激的眼光。這眼光又正是恰到好處。她猜李雲一定要說什麼。

果然,他說了:“彥虹,為什麼不多坐一會呢,再通通信息嘛。”

筱雯也生氣起來,“彥虹,瞧你!你們都還沒談到正事呢,李雲他很願意幫你一把,事再急也要多呆會兒。”彥虹仍然溫和地笑著:“九點半,我約好廣州一個同學通長途電話,實在抱歉。”說著,她遞上一張名片給李雲:“如果沒有馬上走,請找個機會再請教您,好嗎?”名片,有她的電話號碼和塚庭住址,接著的一切,會按照她的意誌運行的。彥虹心裏又微微笑起來:這個李雲,決不會抵禦住她這溫柔適度的眼光的。

李雲接過名片,迅速插進那淺黃色襯衣的右上袋。這個微小的細節,使彥虹感到輕鬆了些。

可是,當握手告別的時候,她覺得李雲的手輕輕一握,便放開了。這又使她夾雜了淡淡的遺憾。也許,這李雲真的是例行公事?他是不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北方土包子?

不,不會的!彥虹深信白己的印象。

第二天下午。

彥虹溫甜甜地和二位館長談論著文化館關於開辦第五期美術培訓班的計劃,內心卻諦著神聽著電話鈴。上午肯定不用等電話,李雲也是個人物,不會迫不及待地在上午給她掛電話的,下午,肯定會有的,而且,這個電話應該是在四點鍾前後,李雲也會講究恰到好處的。下午四點,便是一個恰

到好處的鍾點,說不定,李雲會在電話中邀請她到館子去吃晚餐的。去還是不去,當然,白己是不去的,在李雲未主動計劃為她辦事之前,距離總還是必須存在著的。

她和二位館長談笑風生。她總是給他們留著希望,留著溫柔的情愫。但她從不和他們單獨相處。當其中任何一位館長和她單獨談話時,她總會談論較嚴肅的題材,甚至大談市委某書記的行蹤,宣傳部某部長的工作計劃,以致館長對她懷有神秘感,至今仍弄不清彥虹的背景。

她喜歡用情,也討厭用情,讓人留戀不舍又讓人捉摸不定,個申秘訣在於控製,在於恰到好處。

“彥虹姐——你的電話!”大廳中有個姑娘喊著她。

一看手表,四點零五分!一種愜意湧上了彥虹的心頭。

她緩緩地站起來,嘴上仍然和館長們閑聊著,以漫不經心的腳步緩緩走向電話機。

果然是李雲的聲音。

一瞬間,彥虹覺得白己的思維很駭人,覺得自己把一切看得太透了。剛才那位姓林的館長,道貌岸然,眼睛不是頻頻瞟著她裙下的健美雙腿嗎,世上哪有完全純潔的人?

一想定,彥虹又恢複了白信,輕聲對著話筒說:“我是彥虹。”

“您今晚有空嗎?彥虹。”

“有的。”彥虹突然與計劃相悖。

“我想請您吃頓便飯,邊吃邊聊天。我想這晚餐我們都會愉快的。”

和李雲一起吃晚飯,聊聊麵壇信息?吃就吃吧,人活著就是什麼條件就利用什麼條件的,何況和這麼漂亮的年輕男人,或許會給單調的生活增添一些鮮活的氣息的,更重要的是,目前還得靠他幫助。她確實感到有點需要她,這不單單是事業。

彥虹以清晰輕柔的聲音說:“好吧,咱們一起吃晚飯。在這特區,我是東道主,我知道哪間店有美味,由我請客吧。基圍蝦,你吃過麼?味道好極了。”這裏是特區有名的“西麗湖小雅座”。

若有若無的音樂輕輕糾纏耳朵。李雲早等待在小廂座中,正睜著眼欣賞著不遠處一對情侶在臉貼臉摩擦耳朵。

音樂中伴著香港歌星那X聲:

臉紅的時候,

誰也無法說清,那是沉穩的心靈,

無意中失去了平靜:

誰都有過臉紅的年齡,

也許是因為過於年輕,

才會在瞬間的羞怯中,

交出坦白的真情……

彥虹進來時,曲子仍在重複著。臉紅的年齡,我們早已過去了,現在是什麼年齡?

李雲今晚儀表堂堂,一定下午在哪家美容室精心整理過的,穿著剛買的線綠色夾克薄衫,臉膛神采奕奕,瀟灑大方。

他為她下了精神了。

彥虹隱隱有些感動,孤獨的內心突然有些迷惘。產生了真想和李雲聊聊苦衷的念頭。她心裏承認,自己的潛意識有些喜歡他。

舉杯,絮語…

輕輕地啜著啤酒,悄悄地談著話。

“你很有個性,又很有風度,像你們這年輕的女麵家,我見得不多。”李雲認真地注視著彥虹。

“是嗎?”她明明知道李雲是在恭維她,但仍很願意聽。

不過,她腦中思辨著,唯恐失去了判斷力。

“是的,你確實很有風度,很有魅力,這恐是特區優越感和漂亮女性憂越感的心理形成的吧?”彥虹想了想,笑著說:“你可以分析下去,我不反感,我甚至很欣賞這種分析。”

“什麼叫欣賞,這口氣又是一種憂越感。也許,你總是習慣於以白己的智慧和情感為中心,讓別人都順從你,遵照你的思維辦事吧?”

彥虹有點呆住了,想不到他一下點到了穴位。但,用真誠戰勝聰明,這個戰術她又再次用上來了:“我覺得你分析得對,我坦率承認,並期待你指正。”“你真是可愛極了,彥虹。”李雲微微紅著臉,真心讚歎她的單純。

氣氛協諧了。彥虹轉身到小櫃台去,點了一條愉快的曲子。

《友誼天長地久》的旋律嫋娜地飄蕩起嚴寒,令人想起電影《魂斷藍橋》的舞會氛圍。

彥虹頓時感到輕鬆起來。一場短短的談話,使她和李雲縮短了距離,可以進入隨意的談話中。

她為他倒滿了啤酒,他為她夾了海鮮。兩人相視而笑。

彥虹說:“這晚餐確實令人輕鬆愉快。在特區工作,講究效率速度,生活得太緊張,難得有這樣輕鬆情緒。”“你應該擺脫文化館的行政事務,爭取調到麵院去,當專業畫家。你很有才華,麵也挺不錯,要有所成就,就得離開文化館。”

“談何容易,調到麵院,是要論資格,論水平的。”“這個,我可以幫助你!你是美院畢業生,從事美術創作多年,你的作品較為成熟,有一定藝術思想深度,更重要的是你的藝術氣質。我到北京去,撰文在《美術》上為你吹吹,爭取為你出一本畫冊,辦一個麵展,何愁沒有本錢到麵院去!”說著,李雲溫柔地直視著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