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笙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馬車中了。
他的腦袋正枕在尹行的大腿上,尹行的一手扶著他腰際,一手摸著他的頭發。
馬車搖搖晃晃,舒笙與尹行也跟著搖搖晃晃。
舒笙睜著眼發了好一會兒呆,聽見尹行問道:“醒了?”
舒笙一偏頭,正好對上尹行那雙笑眯眯的眼睛,微微皺眉爬起來:“走了?”
“嗯。”尹行點頭:“說不擔心還是有點兒擔心的,我怕許瑞和羅昌他們兩處理不了,畢竟白契那邊的人擅長卜算,雖然不知道現在那群家夥的技藝如何,萬一還留著點兒本事,搞不好許瑞他們得吃虧。”
舒笙愣了愣,揉了揉有幾分抽痛的太陽穴,道:“你還信這個啊?”
尹行臉掛無奈,拿了帕子遞給舒笙擦臉,道:“連鶴歸山我都跟你去過了,我說不信那不是忒假了?”
舒笙從善如流的接了帕子擦了臉,又見尹行遞來一個油紙包,裏麵幾個冒著熱氣的肉包,又摸出來一個茶杯和一個茶壺,給他添上水,示意他吃飯。
舒笙也覺得自己餓壞了,昨天的米飯沒做好,自然沒吃多少,晚上又折騰了一晚上,這會兒感覺這幾個肉包成了美味珍饈一樣。
不過書生畢竟是書生,那股不合時宜的斯文還是有的,尹行在一邊看著舒笙一手拿包子一手端茶杯,吃喝不緊不慢,心裏就搗騰。
書呆子都這樣兒嗎?走哪兒都端著一副斯文勁兒。
不過再想想,也不盡然,至少這書呆發起脾氣來還頗有幾分駭人的。
正吃著,木青從車外探出頭來,道:“爺,我聽金焱說,白契那邊丟了好幾個人,好像還丟了個王爺呢,也難怪他們鬧這麼大了。”
尹行一挑眉:“幾王爺啊?白契那邊那老頭一氣生了二十八個,死了兩個還剩二十六個不都是封的王爺嗎?丟的哪個?”
“都不是。”木青道:“丟的不是兒子輩的王爺,是兄弟輩的,最沒用肚子最大的那個。”
“嗬。”尹行嗤笑了一聲:“那個呀?說不準是故意扔的呢,擱誰有那麼個飯桶養著也會心煩,想方設法弄死他。”
“怎麼飯桶了?”舒笙端著杯子喝茶,好奇。
聽說白契那邊的皇帝特別好色,後宮三千佳麗,他別說有三千那麼多,不過一二千還是有的,舒笙想了想那場麵,就替他滲的慌,那麼多女人,難免爭風吃醋,想想就頭疼。
“那個黃岩是白契那老頭子的弟弟,喜歡跟黃瞿那老皇帝搶東西,從小搶到大,不過皇位這事兒上沒搶贏,就轉手搶別的東西。”
“什麼?”舒笙眨眨眼,這種宮廷秘聞,尤其是別族的宮廷秘聞,是很難聽到的。
尹行笑了一聲,不屑道:“那可多了去了,搶穿的搶住的,仗著他爹給他的一道免死聖旨,把黃瞿吃的死死的,平時在宮裏也是橫行霸道,後宮也常去,看上他哥哪個女人了,招呼也不打就地正法,那就是一無法無天的小王八蛋!”
舒笙皺了皺眉:“混賬成這種樣子也是少有,黃瞿就沒半點兒辦法治他嗎?”
尹行擺擺手,道:“黃瞿哪兒能治他呀,那胖肚子螃蟹把那道免死聖旨隨身揣著,有先帝遺詔就沒人敢動他,知道黃瞿的那兩兒子是怎麼死的嗎?”
舒笙搖搖頭:“一般來說,宮鬥自相殘殺吧……。”
尹行搖頭:“不是。”
他湊近舒笙,沉聲道:“黃岩那個不是東西的,男女通吃,黃瞿死掉的那兩兒子是因為長的俊秀些,被黃岩那個畜生給看上了,捉回自己王府裏給強了,養著玩兒死的。”
舒笙張大嘴,傻住了,黃岩這還是人嗎?那是他親侄子啊……。
“所以黃瞿是恨死他了,偏偏又沒法處決他,他老爹身前挺寵愛黃岩的,給他了好些武藝高強的護衛保護著,黃瞿這皇帝也是真窩囊。”
這麼一說,那個黃岩的失蹤,也就不一定是偶然,也不一定是失蹤,說不定就是被黃瞿給暗算了?
一行三人走了半拉月,終於到了天青城,許瑞和羅昌兩人帶了幾千兵將出城門迎接。
兵將們分兩列整齊站於城門前,許瑞和羅昌兩人騎著高頭大馬眺望。
木青駕著馬車過來,一行人一路上風塵仆仆,看上去頗為寒酸和狼狽。
木青在兩列兵將中停下了馬車,跳下馬來,許瑞和羅昌早就已經下馬等著了。
尹行從馬車裏負手下來,雖說樣子有那麼點兒不是很光鮮,但這股氣勢卻一點都不弱。
“王爺!”許瑞和羅昌跪地抱拳,身後一幹將士皆行禮,一聲‘屬下等迎王爺回城’響的震天徹地。
舒笙從馬車窗邊簾子的邊角看出去,整整齊齊訓練有素的將士們精神抖擻的迎在那裏,在尹行的示意下起身,整齊劃一的聲音聽的人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