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行一臉火氣的跑去跟白契抬杠,留下舒笙一個人在府裏鬱悶加擔憂。

白契本就是仗著尹行不在才挑起這些事端,現在尹行不光回來了,還帶了一肚子的無名之火劈頭蓋臉的砸向了白契,這一去就是好幾天。

雖然有水牧的消息不斷的跟他報平安,舒笙還是覺得心裏不太舒服,整日掛心的睡不好。

妄文集上的兵禍二字總是在他眼前腦海中不斷浮現。

沒想到最後那點兒擔心還真應了驗——尹行受傷了。

尹行被抬回來的時候麵無人色,身上好些血跡,胸前被草草包紮過的一道紅紅的紮眼。

軍醫跟過來急急的就進去處理,還特意看了舒笙一眼,舒笙沒注意這些,他要進去,被木炎給攔下了。

木炎原本挺跳脫的人沉著臉道:“先生還是先別進去的好,有大夫在呢。”

舒笙失魂落魄的被木炎攔著,聽見他自己的聲音在問:“他是怎麼傷的?”

“呃……。”木炎眼神躲躲閃閃,道:“本來打贏了,回來的時候王爺催馬催的急了點兒,馬蹄打了滑,王爺摔在地上的箭矢上了……。”

這話說出來不是一點的丟人,要不是眼前是先生,木炎都不確定他能說的出來。

誰家打了勝仗毫發無傷,結果被摔傷了啊?這也太缺心眼兒了!

偏偏他家尹王爺就是這麼個缺心眼的人!

舒笙聽了依舊晃神的厲害,也沒罵兩句尹行蠢什麼的,呆坐在院裏等著大夫包紮完畢。

木炎在旁邊抓耳撓腮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先生一下。

木炎的話舒笙其實全聽進去了,奈何就是想嘲笑一下都笑不出來。

他不是不知道尹行為什麼突然想去打架,就是覺得別扭,這下好了,傷了疼的還是自己。

待到門開,那老軍醫一句“無礙”還沒說完全,就被衝進去的舒笙撞了個團團轉,捂著腦門分不清東南西北。

老軍醫站穩了臉色就開始變的奇怪,周圍一下子冒出來好幾個暗衛來。

“這就是那……。”老軍醫使了個眼色,問道。

“嗯。”木青摸著下巴道:“這就是爺寧願受傷一下也要那啥的那人。”

“……可是,傷呢?”老軍醫瞪著眼:“我怎麼沒看見哪兒有傷啊?”

“……。”

一幹暗衛七手八腳的捂著老軍醫的嘴,抬胳膊的抬胳膊抬腿的抬腿往出去拽,木炎低聲念叨:“哎呦喂老先生您就別嚷嚷了成嗎,這叫苦肉計,苦肉計您懂不?再嚷嚷我們都得被滅口!”

屋裏,躺床上實施苦肉計的尹王爺趁機在被子下麵用手掐了自己腋下命門一把,登時汗流如注,心道,我看你這書呆還鐵石心腸不!

跑出去發泄精力的尹行一直在琢磨到底怎麼做才能把書呆‘吃’到手,他都‘餓’了半拉月了。

平時最鬼靈精的木炎湊過來,道:“要不試試苦肉計?”

“苦肉計?”尹行摸著下巴思索了下,平日裏這書呆本就心軟的厲害,別說,真的可以試一試,說不定這書呆就乖乖就範了呢。

於是,在削完了白契之後回來的路上,尹行就從馬上“滾”了,順手從地上白契的死屍身上抹了一把血往胸口一抹,理直氣壯道:“我傷了。”

“……。”

他的戰馬看不過去,抬起蹄子踹了他一下,轉身站在旁邊看著一幫子鬱悶的不行的兵將將“受傷”了的尹行抬起來往回去抬,時而還哭喪似的哭兩聲。

但是在舒笙衝進來的時候,尹行又後悔了。

這書生眼圈紅紅,一張臉慘白的沒了半點兒血色,進來站在床前手足無措的看著他,好半響才叫出一聲“尹行。”

比起他來,尹行倒是更加的手足無措,他最見不得就是這書呆子的眼淚,就算此刻他並沒有流眼淚,但是這一臉慘白的臉色更讓尹行掛心。

不過尹行這會兒是騎虎難下,裝不下去也得裝,於是便虛虛的笑了笑,道:“沒事兒,你看這不還沒死嗎?”

舒笙捏著袖口,低著頭不說話。

尹行就覺得心裏堵得難受,暗道這玩笑是不是開的有點兒大?

一邊伸手出去拽了拽衣袖口,拍了拍床邊:“坐這兒來,真沒事兒,你看。”

他抓著舒笙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笑道:“你看,這不跳的這麼有力嘛。”

舒笙似乎剛從晃神中醒過來,抬著眼瞧著他,眼裏溢出些許小心翼翼來:“真沒事兒嗎?”

尹行笑了笑,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口道:“你親我一下就不疼了。”

舒笙的臉就跟被扔進了沸水中的蝦子一般,暮然變紅了,從耳垂上一直蔓延到脖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