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媽媽常說,人死去之後,有的會上天堂,有的會下地獄。
我雖然不是個大善人,但從未做過禍國殃民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我或許會上天堂吧。
我想我的想法成真了。
因為地獄不會這樣安靜,不會這樣潔白,不會這樣,充滿淡淡的花香。
但我沒想到的是,為什麼天堂裏,會有和張藝興一模一樣的人呢。
“……鹿晗,聽到我說話嗎?”
呃……這呆呆的聲音,該不會是張藝興的曾祖父什麼的吧。
“大夫——他好像醒了!快來人啊——大夫!”
大夫?
天堂裏也需要這樣的職業嗎?
不對!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我的視線由模糊變得清明,眼前的一切不再是單純的潔白,而是白色的簾子,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繃帶,和……穿著白色衣服的人。
“你醒了?這是幾?”
穿白色衣服的人在我麵前樹起2根手指。生硬的中文。
“二。”我回答。
“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鹿晗。”
“你的年齡?”
“25歲。”
“昨天車禍的事,你還記得嗎?”
昨天?車禍?
“……我記得我被車撞了”
而且被撞死了。
“嗯,應該沒有大礙,家屬可以去下麵辦手續出院了。”
這句話是對著張藝興說的。
“好的,謝謝您。有勞了。”
我看著張藝興一遍一遍地鞠躬,把那個白大褂送出去,關上門。
所以,我現在是在病房嗎?
所以,我沒有死?而且傷輕到住院不到一天就可以出院?
“張藝興,給我個解釋,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解釋?我還想讓你解釋呢!不對,不隻是我,全世界人都在等著你的解釋呢,鹿晗。”
“我有什麼好說的?啊?我就想知道,老子昨天被撞得腦袋都開花了,現在怎麼還能這麼安然無恙地躺在這個鬼地方?!”
除了一隻小腿被打上了石膏,我居然感覺不到身體其他地方有任何異常。明明看著那輛車把我撞飛,怎麼會隻有這麼輕的傷?
“鹿哥,你是在開玩笑嗎?”
張藝興一邊的眉毛挑得高高的,不大的眼睛睜得溜圓。
“沒興趣跟你說了,其他人呢?經紀人呢?”
“你——”他的眼睛更圓了,一隻手顫抖著指著我。
“我什麼?”我不耐煩地扯掉點滴,翻身下床,不顧藝興的阻攔,一隻腳蹦出病房。
空無一人的走廊。
這,太奇怪了。
就算我傷得再輕,經紀人也不可能不在旁邊,再者,這周圍這麼安靜,不像是被粉絲包圍的樣子——我的人氣,還沒下降得慘到住院都沒人來探視吧?
“藝興,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突然,我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你該不會是頭部受傷失憶了吧,我去叫大夫——”
我一把拉住他:“我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昨天,你和世勳在過馬路的時候遇到了車禍,世勳為了救你,把你推開,自己當場死亡。”
晴天,霹靂。
死亡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為什麼現在卻有人告訴我,死的不是我,而是別人?
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又丟掉了什麼記憶,但我記得,那時我的確是那麼不顧一切地奮力衝過去了,那麼真切地撞上迎麵飛馳而來的汽車。
明明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明明他不可能追過來的,明明趕不上的。
明明……
明明,該死的人,是我啊!
這是個可悲的笑話,到底是誰在救誰呢?
我一心地拯救,卻換來了他的第二次犧牲,徹徹底底的,為我的犧牲。
我看著自己係紅繩的手腕,視線變得恍惚起來。
那個手腕,要更白一些,皮膚也更細膩,骨架是更硬朗的感覺。
你不是唾棄我嗎?你不是看不起我嗎?
那麼,你為什麼就不能不冷眼看著我去死呢?為什麼就不能放任我結束這條螻蟻般的命?
為什麼,又為了救這樣肮髒的我,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呢?
我使出最大的力氣,用手硬生生地將那紅繩扯斷,手指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紅痕。
吳世勳,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