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十行,看過了,然後,又翻看其他報紙。齊秘書給他找的這些報紙上都報道了這件事。措詞不一,語氣不一,卻都說了一個事實:孟誠犧牲了。
好半晌,秦寒才從震驚中緩過來,抬頭看著坐在對麵的齊秘書,“他叫孟誠?”
齊秘書點頭,“你看看遺像裏的人,跟這張照片上的人。”
秦寒重新將目光落在報紙上。報紙的正中間有一張大照片。一個身穿空軍軍服的軍官雙手抱著一張遺像,他身後跟著一個捧著骨灰盒的人。捧著骨灰盒的人他認識,是孟峰。再往後,則是所有為烈士送行的戰友,他們舉手敬禮,臉色肅穆。
秦寒聽見自己的心咚咚在跳,他費力地抬起頭,還是有些不相信,問:“空軍裏隻有這一個叫孟誠的嗎?”
會不會搞錯?安瀾念念不忘的,夢裏呼喊的是一個犧牲的人?
他寧願那是一個活人。活生生的人。
“小子,你可是聰明絕頂的,今天怎麼就懵了?叫孟誠的有好幾個,可是,哥哥叫孟峰的卻隻有這個一個。孟峰也是空軍出類拔萃的好幹部,弟弟犧牲後,為了父母他轉業了。”
直到跟齊秘書分別,直到發頂汽車行駛到路上,秦寒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滿腦子都是安瀾掙紮著哭喊著孟誠的片段。那時的她格外柔弱,蜷縮著身子,抖著雙肩哭得悲痛欲絕。
她那麼堅強,在工作上兢兢業業,本該是千金小姐,卻把自己武裝成無敵女金剛。她的脆弱在睡夢裏才流露出來,她的淚水隻有在夜深人靜流淌。
她心心念念的竟然是一個已經犧牲了的人。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秦寒一百遍自語。
那個人那麼年輕,一張陽光的笑臉,那個人以那種悲壯的方式,在她心裏留下了永遠不可磨滅的印象,一輩子。
一輩子。她的心裏一輩子都裝著他的。
他心裏既心疼,又悲哀。
心疼她執著地牽掛著一個不在人世的人,悲哀自己無論如何也走不進她的心。
一時間,心裏空蕩蕩一片,如一片浮萍隨波逐流無所依。
怪不得結婚當初,她就跟他定下君子協議,還約法三章;怪不得自己無論如何示好,她都無動於衷。
一個活人怎麼會競爭過一個死人?
他開車漫無目的亂走,直到下午太陽偏西了,才回到老宅。
接下來該怎麼辦,他真的不知道了。回到家裏,氣氛有些怪異。
客廳裏空蕩蕩是,聽見開門聲,劉嫂不知從哪裏鑽出來,指了指樓上,小聲說:“親家母來了。”
聽說安母來了,“騰!”地一下,秦寒火氣竄上來。昨天剛打完人,今兒個還有臉上他家來?
噌噌幾步,他大步流星竄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