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敢不敢在狠一點(1 / 2)

天色漸晚,太陽失去了中天時期的光澤,耀眼的金光在山顛霧氣的繚繞折射下,呈現出病態的血紅色,好像從壯年一下進入了垂暮,日光在向西偏移的過成中褪掉了圓潤的鋒芒,仿佛裂開的水煮蛋,臃腫得快要掉下來。

天邊的餘暉將山麓處的一切都渲染成了淡黃色,晚風微涼,掠過山脊奏出空靈之響,仿佛不經一夏,便直接跳躍至秋天。

夕陽固然美,卻也隻是黑夜的前奏。

很快,在樹葉間,在草叢裏,窸窣的聲音開始成片地作響;呲啦…呲啦……光芒的死角愈發擴張,一雙雙沉默的眼瞼正在緩緩睜開,夜裏的精靈扭動著身軀,將白天的偽裝翻到身下。

黑夜將臨,光明正在衰退,白天沉寂的一切都將在夜裏以另一種方式醒來。

天空之下,斷崖之上,直徑足有半米多寬的木槿樹枝繁葉茂,其中一根枝幹向外延伸數米,如同巨手一般,靜靜地托住似乎正在酣睡的少年。

少年雙手環抱,背靠主幹,雙腳悠哉悠哉地懸空在樹幹之外,與地麵間隔數十米的腳掌偶爾無意識的晃動幾下,也會讓得恐高的人心驚肉跳。

少年的唇角弧度正好,臉頰泛起淺淺的酒窩,在陽光下低垂的睫毛被染上小麥色,眼睛微閉,瞳孔若隱若現地發散出赤金色的微芒。黑發低垂著,幾縷散漫地貼在額頭上,頭仄歪向一邊,寫滿倦意的臉上露出少有的沉寂與安寧。

片刻之後,手掌用力揮擊樹幹,樹幹猛然一震,奈落憑借手掌轟擊樹幹的硬生生的推力,一躍而起。

背影在夕陽中拉的很長很長,額發因風轉向,麵對將盡為盡的殘陽,堅毅卻因為眼睛迷惘而略顯消瘦的麵龐,露出了同齡人少有的哀傷,要知道這個年齡的人可不會有像暮年之人那樣望陽哀歎。

奈落站在樹幹上,樹叉極為煞風景的吱呀作響,身體雖然隨樹幹上上下下地晃動,但保持著完美的平衡。

樹上的鳥兒,從來不會害怕樹枝斷裂,是因為他們擁有堅實的、支撐的起自己臂膀。正如同鳥兒相信自己的翅膀——奈落相信自身能夠精確地把握住每一次震蕩中的平衡點,讓身體富有節奏的律動而不會摔下去。

伸了個懶腰,脊柱旋即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源自於筋骨的舒暢感頓時傳遍全身,望著遠方在暮色中逐漸模糊的聚落,隻剩下屋頂折射的微弱光芒可見,奈落在心裏念叨:時間差不多夠了……

“喝,呸!”右腳往前一步大跨,樹幹又是一震,以爆粗口的氣勢猛然將一坨惡心的墨綠色吐出。

“去你****的老天,敢不敢再狠點兒?”中指朝天,奈落放聲大罵道。

仿佛真的被奈落的怒吼震懾到了一樣,頓時,風忽然停了,葉間窸窣作響的鳥雀閉上了嘴,四散地暮色開始聚攏,不知什麼時候,林間飄蕩著絲絲縷縷地不知名地黑色霧氣,山穀轉而沉默不語。

“嗯?”眼珠子皎潔地轉了幾轉,見狀,奈落頓時樂開了花,戲謔地笑道“:嗬嗬,怕了吧?不給你點顏色看看……”

小人得誌便猖狂,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哢”

話音剛落,清晰地一聲脆響突兀響起,此時山野寂靜,粗壯的樹木並排林立,儼然成為天然的擴音器,此時哪怕是一片樹葉落地的聲音都會被無現放大,要知道,過於寂靜會讓人不安,而在這種情況下的任何暗示都很容易成為產生幻覺的源頭。

但憑借靈敏的感知力,奈落知道那絕不是幻聽,應該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吧。於是乎,奈落翹首以待,豎起耳朵看看有什麼東西掉落下來,以此驗證自己精確無誤的感知力。

“哢…”

又是一聲脆響,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裂響悠久攜長,猶如撕開布匹般持續了五秒多鍾。

“嗯,”奈落滿意地點點頭,果然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什麼東西?裂——開?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心低細細碎碎地念叨著,沉默的搖搖頭,隱約感覺到些許怪異的說不清楚的預感。

“哢”

當第三聲響起,一直默默承受壓力的樹木兀自將不滿發泄而出,枝幹猛然一震,奈落的身體明顯下降了半尺多。

雙腿一哆嗦,差點沒從樹上顛下來,奈落迅速調整重心,穩住了但無法逆轉緩慢下墜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