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紫虛第一神將陌塵軒腳踏祥雲，自九天蒞臨而來，衣袂翩翩，隨風雪落在冰蓮遍地的仙尊台。
鳳挽歌抬眸，遠遠注視著他，臉上無半點喜色。
萬年之久，果然他的樣子，明知是飛蛾撲火，依舊讓人止不住想要靠近。
她垂下眸子，心中不自量的嘲笑著自己。
不知不覺間麵上竟跟著笑了，淒涼的笑讓人僅僅看上一眼，心裏就如同刀割。
“神將萬安！”
九山眾仙弓腰行禮，聲勢浩然，遊蕩於長空之上。
“神將，魔族妖女已從九重天牢提出，請發落。”
司法仙尊由眾仙中走出，雙掌交疊，額埋於間，畢恭畢敬的作禮說道。
陌塵軒不語，眸色使然，司法仙尊心領神會，暗暗退回人群。
隨後他腳邊步步生花，冰蓮綻放，轉瞬便已來到誅妖台下。
輕踏雲梯，方才感受到這幾步之遙的寒霜，比周天冰雪還要刺骨。
目色依舊，靜靜凝望著麵前的鳳挽歌。
她秀發淩亂結霜，那一身錦繡琉璃裙此刻已被汙濁與血漬浸染，變得麵目全非。
“如今，你希望我尊稱你一聲神將，還是大叔？”
鳳挽歌抬眸看著他，瞳色鬼魅，似要鉗住他眼中的情緒，將他逼到角落。
陌塵軒眸光深邃，平靜的可怕。
依舊不語，目光流轉便輕易躲過鳳挽歌視線，轉身刹那，眼裏終是藏了一汪池水，泛起微弱漣漪。
見他消失，她恍然之間竟些許惶恐。
趕忙仰頭環視那些意圖滅殺她這位妖魔的九山仙人，想要再度捕捉陌塵軒的身影。
“我在你身後。”
他出現在鳳挽歌後方，語氣輕如鴻毛，冷得可怕。
她記得他的氣息，瞳光閃爍，果然，已毒入骨髓，無可救藥。
“你是神界第一神將，手握芸芸眾生的生死命途，可惜卻無法辨明是非……”
鳳挽歌穩住心神，言語悲切，字字如刀。
陌塵軒麵色不改，良久，彌足珍貴的目光方才如施舍般落在她身上。
“妖便是魔，魔便是妖。違修天道，是以蒼生之亂，必釀災禍！”
“司法仙尊，神界法典，該如何論處？”
他飽含肅殺的語氣在誅妖台上蕩開，諸仙聽言紛紛直立起身姿，等待接下來的判罰。
司法仙尊被他語色嚇到，躬身上前回答道：“回神將，據法典記載，應挫骨抽筋，驅其三魂，滅之七魄！”
“嗬，既是如此，挫骨抽筋為我咎由自取，何況這血肉本就拜你所賜。”
“前世今生，你的模樣，便是那蝕心腐骨的毒，若抽筋剮骨可解，我定當感激於你！”鳳挽歌用盡全身力氣，淚眼婆娑，心髒如被撕裂成萬千碎片。
他聞至此言，身形呆滯片刻，唇間，又含起那不可理解的複雜笑容。
“時辰到，按照法典行刑。”
陌塵軒冷冽的話，終是澆滅了鳳挽歌心中唯一的火苗。
淚毫無牽掛的肆意淌下，落地成冰，滴在誅妖台上竟瞬間開出一朵朵水晶蓮，可轉瞬又已破碎。
縛妖鎖逐步收斂，挫骨之痛，與心上的痛苦互相交織，意識慢慢渙散，靈魂好像墜入深海，一點點下沉。
這一世，她依然選擇與前世相同的路。
但不曾有悔，不曾怨恨，隻因那張臉，讓她似飛蛾撲火般迷離。
全然，鳳挽歌感覺上方有人想要拉她，她哭著，千方百計想要避開。
她知道，那人是陌塵軒。
她不要。
再也不要！
即使這雙手有著足夠的溫暖，她卻再也不敢回頭。
周天，好像越來越冷，冷到凍結了傷疤，冰封了心靈，抑住了呼吸。
甚至，連心跳聲，都再也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