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之不知道自己在心痛什麼。
心如刀絞!——
是因為死去的臣子?還是因為冷血的她?……
這太瘋狂了!為什麼好象是注定一般的相殘?!他,她,像是隔了一個世界,又像是融在一個身體。遠,近,都是凶暴的互相折磨。
無休無止了麼?
誰知道呢?
門,吱呀開了——
聲音低沉,緩慢。塗龍站在門口,低垂著頭。然後,步伐疲憊,似有千斤重。
朝上的官員們望向他——緊張萬分。
皇帝高高在上的坐著,宮殿華麗,空曠寂靜,惟有塗龍步步前進的聲音……回蕩,回蕩……
“這次,又是誰死了呢?”林逸之問他,無奈苦澀的笑。
陸續傳來的死訊,麻木了他的感官,卻深刻了他對沽月汐的憤怒。
塗龍顯得頹喪,兩眼無神的抬起頭,看向寶座上的男子。
命運真的很奇怪……無敵的男子,這次卻像是遇到了克星,反複糾纏,不厭其煩……
“無妨,說吧。”塗龍的遲遲不答反倒讓他更加抑鬱。
塗龍低下眉眼,慢慢跪下——
林逸之驚訝不已,卻見塗龍已跪在地上,莊重的低下腰身,聲音沉厚。
“李燁大人的屍首被人發現。”
林逸之僵住。手中名單翩然落下,單薄如羽毛——
大殿寂靜無聲。
李燁死了……李燁死了?……死了?!……死了……
這次,倒真是幹淨!
拳捏得死緊!他的怒在身體裏撞擊!
沽月汐!!!——你是冷血的惡魔!!!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冷血到自己也害怕起自己來……
塗龍仍然沒起來,繼續說道:“李大人,死在伯母的墓碑前,麵帶笑容——心口……心口處,……被穿透,失血而亡。”
林逸之慢慢站起來,沉沉的吸氣——
半晌,他說道:“李燁與我,摯友。多次……救我於危難,現在,哀痛其逝,……明日,祭奠亡魂。”
字字艱難,字字堅定。大殿眾人,無聲的齊齊跪下——
“謹尊諭旨——”
路上,憐秀與杉兒風塵仆仆。連夜兼程,不容停息。
“這麼走了,不舍得嗎?”
“憐秀姐指什麼?”
“桂桂。”
“舍不得,也要舍得。”杉兒輕扯著韁繩,與憐秀相並奔馳著。她已將桂桂送回了王府,交由府中人照顧,相信他會生活得很好。
帶上一個孩子上路,無疑是件麻煩事。
並且,她也看得出沽月汐每每凝望桂桂時的神情,怕她黯然傷神,怕她想起往事,罷了,將孩子送走吧,我們走的是不歸路,何必牽連這無辜的孩子。
座下的馬步履平穩,奔騰如風。
她們棄了馬車,直接以馬代步,一直向西去。
“小姐告訴過你此行的目的嗎?”憐秀的聲音攙雜著風聲傳過來。
杉兒輕輕搖頭,“憐秀姐知道嗎?”
“不知道。”憐秀答她,“我若是小姐,定早去了東諸殺了那伊南莎·瀧,以消我心頭大恨。”
“小姐放他回東諸,不怕他報複嗎……我也想不明白。”
“嗬嗬……”憐秀在馬上笑起來,帶著些爽朗與狡猾,“小姐好象在玩弄獵物一樣……”
杉兒狐疑的望過去,“憐秀姐,難道你猜出了小姐的心意?”
“不是,我隻是很期待。”憐秀衝杉兒眨眨眼,“相當期待。”
杉兒裂嘴一笑,“我也一樣啊!嗬嗬……”
突然間覺得好自由,突然間覺得好快活。
一聲吆喝——白馬加快了速度,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