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中,展昭這兩日在堇莊過的可算是逍遙,天天錦衣玉食,簡直是被奉為上賓,細心款待。然而這個中滋味,卻隻有展昭自己心中有數。且不說處處行動受限,隻有一個虹兒日日在身邊打轉,而自從他服下拓跋遠給的藥丸,便用不得內力,平白失了一身武功,不但難以脫身,連探聽消息這等平素稀鬆平常的小事也難以辦到,怎能不心內焦急卻苦於無計可施。
更令展昭不安的是,這段時間他常常精神恍惚,做事也總是渾渾噩噩,往往是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幾個時辰,自己卻仿若大夢初醒一般坐在桌前,全然不知自己要做什麼,又已經做了什麼。這也是那顆藥丸的效用麼?展昭不敢想。如果這樣下去,自己豈不成了個廢人?
眼見今天便到了三日之期,展昭暗暗咬緊牙關,不管白玉堂是否找到玉觀音來交換,自己總歸是要幫著將陳巧玉給救走,哪怕是把這條命豁出去。
來了堇莊以後,展昭隻匆匆見過陳巧玉一眼,她大約也是被逼服下了某種藥物,安安靜靜的仿佛小動物般睡在床上,自己暗中試過她的鼻息,確認了她性命無虞,這才放下一顆久久懸著的心。
白玉堂應該已將事情的始末統統奏稟包大人了吧?他到底有沒有找到玉觀音?若他真是帶了玉觀音來換人,就自己現在這副樣子,豈不拖了後腿?展昭的頭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太陽穴一鼓一鼓的跳動著,像是就要炸開來。這幾日他總是這樣,隻要一思考便頭痛欲裂。展昭一手握拳,重重的在額頭上敲了幾下,想要借此舒緩一下疼痛。
就在這時,房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展昭雖然知道來的是誰,依舊抬頭望去。那叫做虹兒的少女仿佛蝴蝶般輕盈的推門進來,看見他用手支著額頭,雙眉緊蹙的模樣,忙輕聲問道:“展大人頭又痛了?”
展昭搖了搖頭:“不礙事。姑娘可是有什麼事麼?”
虹兒見他這副強打精神的樣子,心中一軟,不由得暗暗埋怨芸娘下的藥未免太重,害得他這般難過,連自己看了都不免心有不忍,聽他問話方才想起來意,走上前輕輕扶住展昭的臂彎:“拓跋遠叫我來請展大人到正堂去——像是白少俠帶玉觀音來了。”
展昭聞言,不露痕跡的將手臂抽了出來:“那就請姑娘帶路吧,展昭還不至於虛弱到連路都走不得。”
虹兒知他是在有意躲避自己的好意,不由麵色悻悻,隻是看著展昭一張有如神造的俊朗麵孔,縱有天大的不甘也唯有化作一縷清風,一下子便散了。於是淡淡道:“那就請展大人隨我來吧。”
展昭起身時,腳下微微一個踉蹌,但他很快便穩住身形,快步跟上去。隻是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雲端,又好像踩在一團棉花上,空落落的沒有什麼真實感。他握緊雙拳,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振作起精神來,否則被白玉堂看出自己此刻體力不濟,分了他的心思,想要三個人帶著玉觀音全身而退,便更是癡人說夢,難比登天了。
他心中琢磨著,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正堂,隻見拓跋遠一個人端坐在正主之位,下麵站了約有十來個勁裝男女,手中持的武器五花八門,不過看上去都不像善茬。陳巧玉坐在下麵的客座,一左一右站了兩人看守,展昭見她看上去雖然滿眼的懼怕,神色倒算清明,顯然是沒再被藥力控製。而白玉堂就堂而皇之的站在離廳門不遠的地方,手上牢牢的捧著那尊不見已久的玉觀音。
展昭暗地裏運了運氣,還好,雖說依舊是丹田窒悶,但若拚死一搏,總還能抵擋上一陣子,不至於礙手礙腳做了累贅就是。於是繃緊了原本酸軟的雙腿,麵上依舊波瀾不興,讓人看不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