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盡酒興鼠貓對暢飲,自投網臨終贈解藥(1 / 3)

崎嶇陡峭的山道上,一個身材略有些臃腫的村婦正一腳深一腳淺的吃力行進著。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將這原本就不好走的山路變得更加泥濘,她腳上一雙繡著青花的原白布鞋麵上已經沾滿了暗褐色的泥點兒,幾乎看不出本來麵貌。村婦低頭看看,臉上平凡無奇的五官微微皺成了一團,似是在懊悔著不應該穿了這樣一雙好鞋,真是白白糟蹋了。

她抬頭看看天色,抬起衣袖擦了擦滲著薄汗的額頭,又費勁的繼續向前走去。未走幾步,村婦忽然聽著身畔樹叢沙沙作響,她停下腳步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拍拍胸口,抬起了腳。這一步剛剛邁出去還不等落下,就有數名彪形大漢突然出現在兩旁的山坡上,一個高瘦而魁梧的身影擋在她的麵前,遮住了原本帶給她些許溫暖的陽光。

村婦像是被這架勢嚇住了,倉惶的倒退兩步,嗓音有些微微顫抖:“各位大爺,你、你們這是做什麼?俺身上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求你們行行好,放俺過去吧……”

那帶頭的高大男人嘴角微微上揚,語氣輕緩中帶著不容辯解的篤定:“沒有錢不要緊,隻要你把身上的玉觀音交出來,我也不會難為你,畢竟你的命已經有人要了,我也不好出爾反爾。你說呢,師妹?”

村婦兩條粗眉輕輕皺起,眉心處擠出了幾道細小的紋路,不仔細看,倒也不是那麼分明。一抹如血般鮮豔的殘陽照在她身上,將她細瘦的影子拖長了許多。

白天的小鎮還算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太陽一落山,大家卻都像約好了一般四散而去,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頓時冷清下來,仿佛那些繁華隻不過是一場海市蜃樓,時間到了,就悄悄消逝了。

白玉堂一個人坐在窗邊,手裏捧著一壇號稱連神仙喝了都要從此不思歸去的美酒,心中隱隱有一絲寂寥。酒逢知己千杯少,然而好酒易尋,知己難逢。想起自己與兄長們舉杯痛飲的時候是怎樣暢快的心境,現下自己卻要一個人獨享這一壇佳釀,豈不是有些可惜?長路漫漫,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再過那樣無憂無慮的日子,又或者,那樣少年輕狂的時光已然是一去不複返了。

就在他暗自感慨的時候,一個修長的身影忽然靜靜出現在他身側。“白少俠身上的傷還未好,怎麼就在此一個人喝起悶酒來了?”

依舊是那樣清淡的口吻,卻足以讓白玉堂一掃之前胸中的抑鬱,他微笑著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熟悉的臉龐。盡管就是這個人讓自己幾度身處險境,幾乎送掉半條性命;盡管就是這個人不解風情,對自己的肺腑之言置若罔聞;盡管就是這個人忘卻了一切,將兩人間的糾纏瓜葛如同風過了無痕一般一筆勾銷,但隻要他出現在自己麵前,一向心高氣傲的白五爺便總還是要笑著看向他,即便這個人心中也許永遠都不明白這樣的笑容背後是怎樣的心情。誰讓他是貓兒,誰讓自己是白玉堂?

展昭見白玉堂隻是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卻不做聲,不由心中有些好笑。這白玉堂總做出一副囂張的樣子,其實還真真是個少年,時不時的鬧鬧脾氣耍耍性子,不知道的以為他難相處,可這兩天下來,自己怎麼倒覺得眼前這個人有幾分可愛呢?展昭的性格悠然大氣,為人處事總以公理道義為先,對很多小節都不怎麼計較,外人打眼一看或許會覺得這性子有些鈍,實則不然。他不過是將一切都看得比較淡罷了,然而即便看的再淡,究竟也不是塊木頭,誰對自己好豈能感覺不出來?因此縱然沒了先前的記憶,不知道白玉堂究竟與自己是何關係,但從他的言行,尤其是昨晚舍身相救的良苦用心來看,絕非是泛泛的君子之交可以相比的。很重要的人,白玉堂說自己是他很重要的人,這話裏究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