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四下看了一圈,這帳篷內部看起來還挺寬敞,角落裏一張睡榻,其他也沒什麼東西了。
似乎幹淨得有點過了頭?
白玉堂也奇怪,“這就起個睡覺的作用?好歹也有點行囊啊……”
“不對。”展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鐵麵生向來愛書,去哪裏身邊總是一大堆書籍,這裏太幹淨了……”
白玉堂四下看了看,“難不成有陷阱?”
他本是一句玩笑話,展昭卻臉色陡變,“別隨便動!”
可這話已經晚了。
白玉堂往後一退,腳下踩到個東西,低頭,是一隻埋在土裏的鐵坨坨,大概小孩拳頭大小。
白玉堂猛地抬頭,“貓兒!”
話音還沒落,見那頭展昭已飛身過來了,一把將他推出帳篷。
就聽耳邊嗖嗖幾聲線斷掉的聲音,帳篷外的帆布一下落了下來,露出帳篷的框架,居然是一隻鐵籠子!
頭頂哢嚓一聲上了鎖,展昭伸手搖了搖鐵欄杆,紋絲不動。
中計了。
展昭暗罵,怎的就忘記了鐵麵生擅長做機關!
白玉堂抽刀就砍,可那鐵欄杆似乎用什麼特質的材料做成,居然一點劃痕也沒有。
展昭皺眉,“你先走,別管我!”
白玉堂繼續砍,頭也不抬,“不走。”
“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走!”
“就算不殺你,也會折磨你。”白玉堂砍得虎口生疼,停下來喘氣,“你傷還沒好全。”
展昭有些怒,“去和前輩彙合,再想辦法救我不遲。大丈夫,如何怕這點事!”
“我就是怕!”白玉堂突然爆發了,“若是你出了什麼事……若是……”
他記得展昭跟他說過的故事,最後連人也看不到,隻剩斷刀和沾滿血跡的石頭。
難不成他也隻能收到斷劍嗎!
他白玉堂這輩子沒算錯過什麼,走錯過什麼,可偏偏這一步,就走錯了!若不是他踩到機關,若不是展昭救他……
他怎麼能讓展昭救他!
他怎麼能讓他完成什麼該死的補償和心願!
“展昭!”白玉堂陰沉道:“你告訴我,你看著我的時候,想著誰!”
展昭一愣,聽著耳邊逐漸喧嘩起來的守衛的聲音,他們在朝這裏靠近,可眼前的男人似乎更在意別的事。
那雙眸子倒影著遠處的篝火,隱隱有憤怒,還有那麼一股子熟悉的狠戾。
“玉堂……”
“別騙我!”白玉堂怒道:“也別騙你自己!”
——貓兒,我喜歡你。
耳邊仿佛又想起這句話,他沒能回答的話。
——我等你的答複。
那個白玉堂沒有等到,換來的是自己後半輩子永遠無法彌補的哀痛。
可如今的白玉堂,也被自己傷害了。
展昭後知後覺,手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原來不是彌補,是重新來過,真正意義上的重新來過。
他是白玉堂,但他也不是白玉堂。他是要他一個選擇,死人和……活人的選擇。
“我不知道……”展昭突然覺得混亂極了,他是白玉堂,可他不是白玉堂。
不是自己的白玉堂。
天下獨一無二的白玉堂。
不……
天下獨一無二的白玉堂已經……死了。
哪裏也不在了。
展昭沒來得及回答,他全神貫注在麵前的男人身上,連身後有利箭射來也沒察覺。
撲哧——
箭入身的聲音,身上的痛卻完全比不得心上的痛,直到眼前一黑,最後一幕看到的是白玉堂瞬間變得暴怒的臉。
可展昭在想別的。
若這一睡,能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地獄也好,輪回也好,是不是對二人都是救贖?
也許這個身體會重新還給原本的展昭,也許,他就不該來。
可是老天爺,你到底想我展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