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大修)(2 / 2)

或許是因為無論是生長在陰冷逼仄的孤兒院的湯姆·裏德爾,或是習慣於人們恐懼惡意目光的黑魔王,都不曾感受過這種毫不遮掩的關愛與嗬護吧。他曾經也期待過擁有一個強大英俊而富有的父母,但一次次失望證明了這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愚蠢幻想,所以這份親情看起來是這麼的虛幻而又脆弱,簡直就像是……偷來的。

當然,就是偷來的不是麼?有誰能證明這個湯姆·裏德爾就是那個湯姆·裏德爾——本該幹淨甚至可以說幼稚的6歲小孩兒?或許對方隻是想要收養一個清白聽話的小鬼,有著一點點天賦和能力,而不是那個殘暴的黑魔王,而後他在以後的某一天會發現自己弄錯了,把自己的善意和愛給錯了人——

偷來的東西,總不是自己的,就像那個燃燒的櫃子。

湯姆彷徨,無措,卻也倔強的不願認輸,黑魔王不容欺騙,既然對方已經自己送上門了,那麼就再也別想擺脫他,哪怕有一天他後悔了。

私下裏,湯姆也曾想過——即使他們6歲以前生活的孤兒院有著同樣的名字同樣的擺設同樣的人事同樣的一切,即使無論哪個湯姆·裏德爾都會蛇語都有著同樣的遭遇甚至遇見過同樣的蛇說過同樣的話,可那又怎麼樣呢?

他不會成為那個人人恐懼的黑魔王,也不會有一天要在幽深的森林裏靠吃老鼠過活。但日複一日的噩夢堅持不懈的找上門來,夢裏的那些情感和衝突太過真實太過清晰,漸漸讓他不得不認命,不得不相信,他就是夢裏那個淒慘的失敗了一次又一次的黑魔王。

他們終將成為一體,或者說,夢裏的一切就是他即將經曆的——反正他已經擁有了這樣神奇的能力(從夢裏湯姆知道那是“魔法”),再擁有預言能力也不算什麼了。

他就是未來的黑魔王,他將是伏地魔,他將惡貫滿盈,殺人盈野。或許有一天,他會毫不猶豫的舍棄這個對他好的人,會賞賜他十分鍾的鑽心剜骨,看他在塵土裏痛苦的掙紮,會把他送到納吉尼的口中——

他就是這麼一個不懂愛的人,一個將會被白巫師和十幾歲的小崽子打敗的魔頭。

可是將要失去並傷害這個人的想法,隻要想起一次就會讓他渾身冰涼,戰栗著發抖。

幻想著這樣的未來,每一次都不能抑製的痛苦掙紮,眼淚浸濕了枕頭,每一個夜晚醒來,他隻有哭泣和尖叫。

於是,當對方擔心的用手試探他額頭的溫度時,他沒有感激的道謝,而是惡鬼一樣猙獰著咬那隻溫暖的手掌,當對方為他端來牛奶和食物,他的反應卻是打翻了精心準備的托盤,他用最肮髒的語言辱罵,扔出最惡毒的推測,他拳打腳踢,摔碎一個又一個靜美的器皿,尖聲嚎啕——

可是即使手掌被咬的鮮血直流,對方也隻是用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嘴裏哼著輕緩的歌謠,即使幹淨華美的衣衫被打翻的食物弄髒,對方也隻是無奈的拿過來新的事物,誘哄著他吃掉,即使肮髒的侮辱惡毒的揣測讓他臉色蒼白,對方也沒有一次真正生氣。他總是抱著他曬太陽,親吻小孩兒傷痕累累的麵頰,低聲絮絮說著生活的瑣事。

他沒有放棄我,他沒有放棄我,小孩兒又驕傲又害怕,卻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試探。

慢慢的,他終於漸漸相信,一切有所不同,未來可以改變,他或許再也不會走向那樣絕望的道路,也不會被那個人拋下,丟棄在某個見不得光的角落。

夢裏的那個湯姆·裏德爾在去霍格沃茨前一直生活在孤兒院,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胚、小偷和惡魔,身上習慣於充滿傷痕,耳邊習慣於辱罵埋怨,沒有一個人真正將他帶出孤兒院並視若珍寶。

院長厭惡他,孤兒院的孩子們也恐懼他,斯萊特林們鄙夷他的出身又崇拜他的血脈,格蘭芬多們憎恨他的野心又畏懼他的能力,即使是他自己,充滿著無盡信心擁有著龐大野心的同時,也無時不刻厭憎著自己的另一半血統。

而這個湯姆·裏德爾卻不一樣,他就是他自己,他得到了在那個湯姆裏德爾最美妙的幻夢裏也不曾出現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