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永遠都記得在孤兒院的日子,也永遠都記得被收養前後的事。
那是他6歲時的事。
那一天,湯姆在曾經欺負他的蠢蛋麵前活活割掉了他的兔子的腦袋。而這樣的場麵,卻被一個男人遠遠的看到。
這是一個符合他全部幻想的男人,但他也知道這永遠也不可能是他父親(當然,給與他恥辱的麻種血脈的偏偏是一個愚蠢惡心的麻瓜!)。因此,他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念頭,隻是淡漠的掃視了男人一眼,甚至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然後就繼續踩著那蠢蛋的頭威逼利誘。
鮮血從他手上濕濕噠噠的落下,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一個猙獰的魔鬼,絕對不會有人對這樣的孩子感興趣,更別說是那樣一個——哈,高貴的貴族。
當然,這一切本不該如此暴y力的發生,但是那些屬於“未來”的記憶一夜夜進駐夢境,強大的精神負荷並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能夠忍受的。頭痛少眠和夢裏痛苦的經曆使他變得暴躁而陰沉,魔力一次次的暴動使他奄奄一息,也讓他經受了過多的拳打腳踢。
饑餓,緊閉,孤獨,幾乎要使他發瘋,夢裏一次次失敗的伏地魔對比著悲慘的現實像是狠狠的一巴掌,讓孩子幾乎無可抑製的懷疑一切。
而這個時候,那個人出現了。
湯姆·裏德爾不得不承認,那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原諒這個孩子一再重複著“做夢”或是“夢境”這樣的詞彙,即便他己經全然接受了屬於另一個湯姆裏德爾或是說來自未來的記憶,他也幾乎找不到什麼更好的詞彙來形容接下來的一切,他總是無法不懷疑或許某天當他睜開眼睛,他將看到禁閉室裏潮濕肮髒遍布黴斑的牆壁,然後發現這真的僅僅是一場意外的美夢。
好吧,也許這是真的也說不定,不是做夢。畢竟……沒有什麼可以瞞得過黑魔王,不是麼?孩子盡力的說服自己。黑魔王需要他的勢力、黑魔王無所不能……這樣一邊邊說著,好像心裏的期待和小小的奢望就變得情有可原,理所應當了。
盡管如此,當那個男人蹲下身子,向他伸出手,說“小湯姆,做我的孩子,好麼?”時,他還是懵住了。
或許那個未來的黑魔王閱盡千帆看透世情,但現在的湯姆·裏德爾隻有6歲,夢裏的一切再怎麼清晰也隻是夢境罷了,他也依舊也僅僅是個小孩子。
看著那雙翡翠一樣的綠眼睛誠懇祈求的凝視過來時,即便心裏再怎麼一遍遍告誡自己他隻是另有所圖他一定沒安好心,也像是被蠱惑了似的,毫不猶豫地說了“如你所願,先生。”
離開孤兒院的過程更像是一場滑稽劇的黑白默片,一切都顯得不真實而扭曲。
在男人的懷裏,他異常清醒的看到院長情緒激烈的說著什麼,肥胖的嘴唇一張一合,又猙獰又可笑,周圍的孩子有的在害怕的嚎哭,有的更是直接抓住了男人的衣擺急切地訴說。恐懼失落絕望憎恨和微薄的希望混合在一起,詭異的興奮感衝刷身體,使他渾身冰涼。
與此相比,男人身上傳來的溫暖就那麼的清晰矚目,存在感鮮明的讓人無法忽略。他緊緊摟著男人的脖子,像是抓住了溺水前的最後一根稻草。男人並沒有在意,也不曾因此露出什麼憎惡厭煩或是同情憐憫的神色,隻是依舊溫和專注的注視著他,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他看著他,好像是找到了自己失而複得的珍寶,喜悅又專注,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個清晰的小小人影,像是全世界就隻有這一個人在他眼中。
男人也不嫌棄孩子髒髒的小臉,湊近親吻了一下湯姆瘦削蠟黃的臉頰,輕聲說“小湯姆,我們回家。”聲音輕柔的像是在與一個墜落人間的天使說話。
當然,湯姆知道自己絕不是什麼天使,他隻是一個無能的失敗的卑賤的混血種!從那雙墨綠的眼瞳中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神色扭曲又怨憤,嘴角卷起的笑容絕不令人感到愉快,配上那雙猩紅的眸子,簡直像是地獄中桀桀冷笑的小鬼。
然後,他們就真的回了家。
被輕柔的擦洗過身子,吃過精美的食物,然後抱上了床,講過一個短小的睡前故事,而後在低沉的音律裏合上雙眼,身上被輕輕拍撫著這迅速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