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薩拉查·斯萊特林。”

所有聲音都在頭顱滾下時就已煙消雲散,台上人譏嘲的語氣冰冷鋒銳,猶如新雪擦過刀鋒,閃著耀目的寒光。而台下人的低喃也變得格外清晰,唇齒間逸出的輕響回蕩在寂靜的空間。

高台之上,無邊夜色之下,黑發的青年睥睨下望,腳下肆意流淌的鮮血。

他膚色如冰似雪,翠綠的眸子是毒蛇蜿蜒擺動身姿的顏色,月光投入其中,像是照射在某種巨大的冷血動物身上,鮮豔明麗的鱗片閃出妖異冰冷的色澤。他懷裏抱著一個孩子,那孩子依戀的靠在他肩頭無助哭泣,可這樣的景象卻沒有柔化他身上一絲鋒銳之氣。

殺意有如實質,更像是無堅不摧的利刃直逼而下,向著台下癡癡凝望的騎士毫不留情的碾壓而下。

冷汗從金發巫師額頭上涔涔而出,可他仍然固執的仰頭凝望著,用眼神細細描摹著朝思暮想的容顏。可他的心就隨著這樣熱切的凝望而漸漸冰冷了,格蘭芬多努力在那雙漠然的眸子裏尋找熟悉的色彩,但最終一無所獲。

他突然間覺得呼吸困難。

格蘭芬多不是傻子,如果他隻是衝動不用大腦,他早就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了。剛剛那一瞬,那樣的鋒芒力量,那種震懾人心的目光威勢,隻有薩拉查有。

台上那個人,就是他的薩拉查。

不……或許不是“他的”了。

因為那雙熟悉的眼眸中,沒有一絲他熟悉的感情。回憶、懷念、愛意、哪怕是恨意都不存在。

他看著他,就像看著某個觸犯了他原則的……陌生人。

格蘭芬多突然想起了被鎖在霍格沃茨的“冒牌貨”。

那個冒牌貨叫什麼來著?他沒有去記,也不屑去記,因為他認定了這是個假貨,因為那個人不愛他。嗬,他又自以為是了,薩拉查看著他這樣自作多情的不屑,虛情假意的懷念,暗地裏應該是在發笑吧。

想起“醒來”時赫爾加和羅伊納譏諷的微笑,還有什麼不明白呢?而那個他自以為的“冒牌貨”,根本一次也沒有在他麵前展現力量,於是他就這麼傻呆呆的無視、忽略了一切的不合理,沾沾自喜於自己的情深和忠誠。

格蘭芬多不知道自己懷著怎樣的心情問出那句話的。

“你怎麼在這裏?”他問。

你怎麼在這裏?你應該在某個夜色裏被我抓住,也可能在霍格沃茨的某個陰影裏露出真容,又或許會是在戰鬥時突然展露身形,在危難中救我、罵我、也關心我。我一直以為,就算你再生氣,也不會真的恨我、厭惡我、漠視我。你不該在這裏,不該這樣視若螻蟻的看著我,不該這樣耍弄我,看我為你露出這樣的醜態。

你不該在這裏。

可那個人好似沒有聽到一樣,他小心的抱著孩子,閑庭信步般踏過滿地鮮血,走過地上的屍首和殘骸,像是黑暗的君王巡視著他的庭院,意態優雅而高傲。

他像是繞過某個石頭或植物一樣繞過了怔怔呆愣的格蘭芬多。

斯萊特林嘴邊噙著笑,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的放開魔壓,展示自己的力量。

他沒有帶那條精致華美的、用來封禁魔力的銀飾,甚至也沒有用禁魔能力較弱的發帶來束發,他摘下了同樣有著掩飾威壓作用的耳釘、戒指和手環,任憑激昂的魔力揚起他夜風裏翻飛的發,任憑來自血脈的威勢淩壓著顫抖的眾人。

一千年來魔力的堆積讓他的魔力總量無可匹敵,更可貴的是在幽閉之間的日子裏他百無聊賴所以一心投入魔法,時間造就了當世最強、或者說有史以來最強的黑巫師,將這柄絕世凶器磨礪的鋒芒必現。

斯萊特林不想否認,存在於他血脈裏的嗜血從來不曾消退,那些隱藏在他心底的怪物夜夜喧囂,在每個不得不假作溫柔、強逼自己的日子裏瘋狂咆哮。但他的確不是個嗜殺之人,因此這樣的忍耐也不算多麼難以忍受。

畢竟殺y戮和暴y力都隻是手段罷了,他付出一切戰鬥就是為了今日平靜安詳的生活,他不會讓自己毀掉來之不易的一切。

這樣的篤定直到格蘭芬多的蘇醒。

應該說不愧是最了解他的那個人嗎?格蘭芬多總有辦法戳到他最柔軟的地方,總能在不經意間讓他殺意翻騰情難自禁。不,應該說,隻要看到那張臉,聽到那個聲音,往日的傷口就在他心底隱隱作痛,灼燒著提醒他有多麼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