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巫師的腳步聲悄無聲息,一時間隻有鬥篷摩擦腳踝的沙沙聲作響。走出那間小小的寢室時,斯萊特林慢慢收斂起所有情緒,他的雙唇像是一條緊閉著的黑線,幽深的眸子像是月光下的冰湖,閃爍著光芒。
很快,目光所及之處出現了一座殿堂,幽暗典雅,朦朧的橫在前方。斯萊特林拾階而上,微垂的眸子此刻已經失卻了所有溫度。他緩步而行,有如行走在自己宮殿的帝王,冰冷孤傲而高高在上,黑暗中他的剪影,仿佛就是黑暗在此的化身。
斯萊特林的目的地並非湯姆所見的大殿,而是大殿旁的偏殿,那裏已經跪了幾個人。
自在教廷界的“狩獵”結束已經過了幾個小時,跪著的人也疲憊得難以維持身姿。他們身軀佝僂,額頭觸地,蒼白驚慌的神色顯得狼狽不堪。但這一切對斯萊特林似乎毫無影響,他神色冷漠目不斜視,隻有攏在袖中的十指無聲的攥緊。
下巴微昂,黑巫師坐在了他的王座上,漫不經心的轉動著自己手指上鑲嵌著黑色石頭的戒指。
“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他冷清聲音在大殿裏回響,直到下麵跪著的人仿佛驚醒般挪動了身子,才慢慢抬起了眼眸。
薩拉查走的時候並沒多說什麼,隻是讓他們跪在這裏後就帶著昏睡的女孩兒離開了——幾個小時的時間盡管讓這些慣於高高在上的貴族們吃夠了苦頭,但也足夠他們彼此交流,弄清楚自己的錯誤。
事實上也和斯萊特林猜想的沒有什麼出入,如果原先被單獨帶走的幾位家主還以為被單獨叫走是會被褒獎,那麼接下來的懲罰無疑讓他們認清了事實。
那麼漫長的時間,就隻有他們在這所空寂的空間裏跪著,由不安到懷疑,再由懷疑到互相推諉指責,而最後的最後就隻剩下了無盡的恐懼。
交流總有停止的一刻,當明白錯誤的時候心就開始不斷下沉,這樣一直等待著,原先還有著幾分功過相抵的底氣,也漸漸消失無蹤了。
被懲罰的原因也不難想到——斯萊特林禁止內鬥。
當初下達命令的時候,並沒有誰會想到“給他們一個小小的教訓”這樣的指令會被扭曲成滅族之禍,斷人傳承、滅人子嗣,稱的上血海深仇。
是下命令的人錯了,還是執行的人利欲熏心?這樣的扯皮已經沒有什麼意義。現在跪在這裏的人就說明了斯萊特林閣下並沒有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人。
再回想起被斯萊特林閣下抱在懷裏的少女,這份恐懼就更加深入骨髓了。
無論是此刻在地上微微顫抖的馬爾福、布萊克、普林斯,或是後麵跟隨著的更多但並非全部貴族家主,在這短短幾個小時裏,他們被恐懼壓迫著的神經都已經不堪重負,往常怎麼也不理解或不屑一顧的東西此刻無比清晰,但此時才知道悔悟,卻不知道是否為時已晚。
未知的懲罰帶來的是未知的恐懼,以至於在聽到斯萊特林殿下的聲音時幾乎要哭出來,這樣的感受並不是隻有跪在前麵的馬爾福和布萊克才清楚。
已經沒有人希求著被寬恕了,所有人在這漫長的等待過後幾乎就隻剩下了絕望。
抽泣聲此起彼伏,馬爾福家主逼迫自己盡量平靜下急促的呼吸,可微微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他第一個開了口:“大人,請聽我解釋。”
空曠的大殿裏回蕩著他不複華麗的聲線。
“……我當時隻是希望丟幾個替罪羊出來,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因為當時情況很不利,所以我一時昏了頭……”話一說下去就仿佛無法停止了一般,在那雙鏡子般映照一切的眸光注視下馬爾福想不起之前想好的說辭,隻能笨拙的組織著言辭說出最真實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