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3)

然後怎樣?然後他試著去解她衣服上的盤根錯節的紐扣,它是用絲帶編結的,他怎樣也解不開,便用牙去咬。她躲也不躲,認真看著他終於把第一顆紐扣解開。他精疲力盡地看著下一顆紐扣,她用眼睛鼓勵他。他忽然意識到那些紐扣盤根錯節的誘惑逐漸地在他身心內盤根錯節,他一直像尋根解謎那樣探尋她的肉體和靈魂。

他的那麼長一段成長和青春消耗在她那裏,被那曲折的誘惑領著,把一份雄性的簡單實現變得那樣崎嶇,那樣豐饒和充滿意外。通過她,他不僅走向女性,他還走向東方和遠古,走向天真的一種原始。

克裏斯怎麼可能拿愛米來替代扶桑呢?這個十五歲的少女從小被帶出唐人區,被從扶桑那樣的苦難中截獲出來,從扶桑那個汙七八糟的生存背景中摘取出來,她當然沒有扶桑的豐富。

並且,誰又能替代扶桑?這樣簡簡單單坐著,嗑她的瓜子喝她的茶,那種豐富而不可名狀的蘊藏就在那裏了。克裏斯原以為他可以逃脫這份魅惑。

扶桑見克裏斯在門口朝她回頭時,笑笑。誠意十足,一如以往。她像是從沒感覺到他離去了那麼久。

第二天他們在同一時間來到茶館。克裏斯稍晚一步。

夥計很有眉目地湊上來說:先生想要個好時光,我們後麵的煙室是空的。

克裏斯馬上明白了,臉紅起來。夥計又說:就留點小費給我就行。沒等克裏斯回複他顛著屁股到了扶桑跟前,把意思說了。

扶桑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看著克裏斯。她的臉和他一樣紅,兩眼閃著偷情的甜蜜。

煙室裏有三張竹躺椅,都有些瘸跛。不像生意好的煙館有漆黑的四壁,這裏微黃的牆說明的確沒什麼人來。一切都很荒蕪,盡管夥計草草拿雞毛撣撣過。這時灰塵正揚在空中,在窗外進來的光線裏晶瑩地飛舞,全有生命了一般。

克裏斯喝了酒似的知覺有些膨脹。這份脹滿他內心和肉體的知覺擠沒了他思維。這是個供人過癮的地方,在癮被滿足前這屋的破陋肮髒是不被看見的。

他和她一句話也沒有。

他得表現他與曾經的克裏斯的區別。他現在是個稱職的嫖客,堅定沉著,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過程。也沒有話,話是要思想的。真正的嫖客不能有思想。真正的嫖客不提愛和思念,不去講那些反正也講不清的感覺。

她輕掂起裙子,兩麵扭頭往躺椅上看看,想尋個稍平穩安全的地方坐下去。她看他在看自己,便踏實地全身往下沉去。

竹躺椅啊呀一叫。

真正的嫖客在這啊呀一聲裏崩潰了。克裏斯在走向扶桑的幾步中認識到,帶一點美妙的絕望,他對這個美麗的東方妓女永遠不可能是個稱職的嫖客。

扶桑正拆除頭發上的一串鮮蘭花,見他近來,身體略讓向一邊,對他示意:坐到這裏吧。

他看她摘下手鐲、項圈。十二歲時他就這樣看她。點點滴滴在她身上都那麼不可思議。

他拉住她的手,意思叫她別摘了,他受不住突然襲來的那麼多回憶。

扶桑說:我怕把你身上劃傷。

她自己沒有意識到她口氣的簡單和誠懇。那母性的底蘊露了出來。他忽然煩惱自己的長大,已長成這樣什麼都幹得出來的男子漢。他情願小回去,比十二歲更小,小到她能揣在她懷中,小得他可以順理成章地去吮唆她的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