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鑽戒(2 / 3)

“不好,訂貨會是公司的大事,出了這檔醜聞,等下警車嗚啊嗚啊開過來,挨個盤問,我們公關部什麼都幹不了了,老總要大發雷霆,影響太壞。”處長明擺著不想為她而壞了前程,說老實話,她的不小心造成的結局,又沒誰砍她手指,又沒誰拿刀逼她脫下來,從定性上說應該算遺失而不算盜竊。(當然,我心裏也這樣想的,我隻能算是拾到失物未交公或是未歸還失主罷了。)

她一聽這話就絕望了,知道自己就這樣被犧牲了。哇地哭開了。真沒出息,不就好幾萬塊錢嗎?當著眾人咧著嘴巴,一點不雅觀,牙豁都露出來了。

薇特討厭,這時候就顯著她了,她特義憤填膺,打抱不平,覺得不能平白無故便宜了那賊,或者說是便宜了我。我想屋裏每個人,除了我,大約都在想,不曉得叫誰貪去了那好幾萬了。“屋子就這麼大,人就這麼多,都是自己人,又都不是外人,這屋子就自己公司的人能進,裏外不超過20多,都脫光了亮相,自己自覺,不願意脫的就有嫌疑。包也都倒過來讓大家檢查,我提議的,我第一個,處長你先進裏間不要出來。”薇已經開始在解外套的扣子了,我倒!情勢有點古怪。真有幾個姑娘猶疑著將手放在扣子上時解時扣。

“我反對!”站出來的還真是個新近來公司實習的大學生,小丫頭大約從沒見過這陣勢,有點牛犢不怕虎,再加上也許是處女,特不願意將私處暴露出來,非要將**與尊嚴等等等等聯係在一起。明明不幹她的事非要站出來喊一嗓子。得!省我抗議了。雖然我不怕脫,但我也不想脫。春天正是換季時,怕感冒。

“人家都不反對,就你反對,我看你倒應該第一個脫!剛才我還說呢,有些小丫頭眼皮子淺,沒見過世麵,看樣子沒說錯啊!”薇扭頭衝我得意地揚揚臉,一臉的蔑視。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那女孩看樣子挺潑辣,不是那種可以任意撥弄的小丫頭,目光噴著火衝著薇直著就走過來了,還很不饒人地一把抓住了薇的前襟,一點不怯場。

我已經決定,這小丫頭實習完了就把她打發回去,跟處長說幾句小話,一看以後就不是好差使的模樣,誰進公司不是幾年小媳婦?她看樣子就不是做小媳婦的主兒。

小丫頭太不了解薇了,薇那是多橫的混世魔王啊!什麼陣勢沒見過?當年去鄉下劃地做度假村的時候,村民拿著鋤頭在後頭追我們打,包括副老總都非常狼狽地抱頭鼠竄,她卻從地上抄起快磚頭衝著村民就丟了過去,扔得那個遠啊!懷疑她當年在大學裏一定是丟鐵餅的。估計也是沒吃過虧。幸好軍人出身的司機非常警覺地一把抱住薇伏身竄回車裏一踩油門溜了,不然那丟到後車窗,砸出n大個窟窿的鋤頭一定是破了薇的相了。

你想,那樣潑的孫二娘能怕了眼前的小丫頭?薇一把撥拉開小姑娘的手,一搡把小姑娘搡出去好幾步,一步步逼回去,手指頭都戳到小丫頭的腦門了,說:“我還沒點賊的名兒呢?你慌張什麼?迫不及待跳出來?你算哪根蔥哪根蒜?真是一不留神妖魔鬼怪都蹦出來了。你說你沒拿,你說你沒拿,你拿證據出來!不脫,不脫就是心裏有鬼。滿屋子人,老老少少,哪個都不反對,就你反對,你以為你**比人家都美?也不看你的地包天,也不看你的荷包蛋,要腰沒腰要腿沒腿,除了心虛,我實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薇的肢體語言咄咄逼人。將小姑娘從嘴巴指到胸再指到腰最後指到腿,刻薄地點評一遍,幾句話就已經將小姑娘羞辱得連跳樓的心都有了。對於未婚的,沒出校門的小丫頭來說,說她難看簡直比說她是賊更傷她感情。

果然,小姑娘被薇的手指尖逼到退無可退,而和她一起來實習的小丫頭們見狀都噤若寒蟬,即便有反對意見的都不敢言。小丫頭在眾目睽睽之下頂著賊的帽子被批鬥成妖怪,羞憤難當,剛才還一臉堅強,這會就眼淚掉下來了,嘴裏隻反複說一句:“你誣賴好人,你誣賴好人……”詞窮了。

我最終決定放棄做小偷這一項很有前途的職業,雖然我非常有潛質,既不招搖又不特別出位,藏在群眾中不顯山不顯水,表情還特無辜,隨著情勢的變化做出相應的驚訝,憤怒、悲傷或焦躁,是因為失主的一句話。

局勢在一觸即發的情勢下,她的一句話改變了我這一生冒險的嚐試,算挽救了我的靈魂吧!

她帶著哭腔走到薇麵前,拉開薇,拉開哭著的小丫頭,搖著手,眼淚一串串掉下來:“算了,我不要了,都怪我自己不好,我太粗心了,怪不得別人。誰都沒拿,也許被老鼠偷走了。”

她突然就蹦出來一句大膽的推測。要不是局勢不容許我噴笑,我也許就要笑出來了。老鼠?我是老鼠?我是一隻愛鑽石的老鼠?不吃蛋糕不吃糖果,卻將鑽石拖進洞裏?女人在情急的時候的幻想是非常有趣的,堪比火星撞地球的大膽推論。

有一個日本故事叫做敦厚的詐騙犯。我想我可以與那個詐騙犯媲美。我注定不會是一個成功的小偷,雖然我有敏銳的觀察力,細致的籌劃力,卓越的鎮定,冷靜的頭腦,但我最終失敗在我的心善。就好像允許顆粒無收的百姓吃自己肉圓的皇帝一樣,我慷慨地將其實已經一大半到口袋的鑽石貢獻出來了。

我非常委婉地輕輕說一句:“都別吵了,什麼都沒搞清楚呢,就忙著抓賊。仔細找過沒有?你確定你就放在盥洗台上的?人經常會糊裏糊塗的,再加上這裏這麼亂。大家都把東西歸歸類,重新找一遍,這才是辦法。”

我的主意輕易就化解了僵局。這個主意叫領導們喜歡叫群眾們擁護,大家主動分片開始搜尋屋子的每個角落。我自然就靠到失主身邊說,我陪你找找洗手間看。我們再仔細找一遍,說不定給衝到浴缸下麵去了,那就真沒了。然後拍拍她的肩。

我和薇和她一起在不足5平米的小房間裏撅著屁股展開地毯式搜尋。我甚至將肥皂盒都倒過來,裝模做樣地對著燈光看來看去。又將水塞拔出來,拿了個手電筒往水管下麵照來照去。

“你剛脫哪裏了?”我問她。她跟個木頭人一樣就看我和薇忙著,“我就放這裏的。”她隨手一指,位置倒是大差不差。我又趴到大理石地麵上拿著電筒左照右照。還把墊腳的“wele”的墊子翻了個個兒。“你會不會一不小心撥拉到地上了?地上沒有啊?奇怪,那還有可能在哪裏?”我其實都煩了,她好像很榆木疙瘩,我都點撥成這樣了她還不知道說一句垃圾桶,我實在不想主動點出那個藏圬納垢的地方,因為剛才我好像看見裏麵還有一塊別人丟進去的衛生巾,我有潔癖,不想用我的手指頭去翻。也不想做得太明顯,免得人家懷疑提出重新找的是我,找到的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