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衣言(1815-1894),字劭聞,號琴西,瑞安潘岱硯下村人,清代學者。道光三十年(1850)進士,曾任翰林院編修、安徽按察使、湖北布政使、江寧布政使等職,以太仆寺卿致仕。在家鄉創辦詒善祠塾,治學嚴謹,主張重振永嘉學派以救時弊,所建玉海樓為清末浙江四大私家藏書樓之一。
清鹹豐八年(1858)年,英法聯軍侵略中國,攻占大沽炮台,進逼天津,威脅北京,而清廷還在為戰與和的問題爭議不休,陷於一片混亂之中。其時,孫衣言正以翰林侍講入直上書房。國難當頭,他憂心如焚,連續兩次上書,要求朝廷盡快定戰,並提出抵禦英法聯軍入侵的對策。結果非但沒被朝廷采納,反而因措辭過激而遭當權者忌諱,同年被調離京師,任安慶知府。第二年他稱病歸休故裏,在家鄉曾協助其弟孫鏘鳴,操辦團練白布會,參與鎮壓金錢會起義。
同治四年(1865),孫衣言應浙江巡撫馬新貽之聘,赴杭州主講紫陽書院,兼任浙江官書局總辦。孫衣言與馬新貽可謂老相識了,當初孫任安慶知府時,馬為安徽按察使,兩人一見如故,奉為知己。後來兩人分開了,但馬新貽一直惦記著朋友。他一到浙江,就招用了孫衣言。同治七年(1868),馬新貽由閩浙總督調任兩江總督。他上書朝廷,力薦孫衣言,說他“老成忠亮,秉正不阿”,還說曾國藩亦讚其“器識過人”,“實有處為名儒、出為名臣之誌”,懇請發往兩江補用。
不久,朝廷降旨將孫衣言發往兩江,以道員補用。孫衣言抵達江寧後,即參與督幕,馬新貽對他言聽計從,十分器重。當時,他與山東候補道袁保慶兩人,號稱督府的“一支筆”和“一張嘴”,鞍前馬後地為總督大人效力,成了馬新貽的左膀右臂。豈知世事難料,在職還未到兩年,就發生了一起驚天動地的大變故——兩江總督馬新貽竟然在督署遇刺身亡、死於非命。這就是震驚朝野、被列為清末四大奇案之一的“張汶祥刺馬案”(電影《投名狀》就是根據此案改編的)。
堂堂兩江總督,在警衛森嚴的督署重地,居然被刺客一刀斃命,這案件也實在太蹊蹺、太離奇了。慈禧太後聞訊大驚,立即著令漕運總督張之萬、護督將軍魁玉等嚴加審訊,務必查個水落石出。然而更為離奇的是,這個名叫張汶祥的刺客當場被抓後,所交代的行刺動機,漏洞百出,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他居然一口咬定,自己刺殺馬新貽就隻是為了泄憤報仇,而且自始至終沒改供詞。
當時,孫衣言和袁保慶也是參與刺馬案的會審官員之一,作為馬新貽的幕僚和親信,無論於公於私,孫衣言他們都會堅持將案情一查到底。但此案的背景太複雜了:案發後,坊間即有刺馬案的戲文上演,讓馬新貽漁色負友的傳聞四處擴散。此外,還有湘軍將領給張汶祥立碑……種種跡象顯示,這很可能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政治謀殺,其幕後的推手也很可能就是蓄意坐鎮兩江的湘軍高層,抑或就是炙手可熱的曾國藩本人。因為馬新貽的到來,已經觸犯到了他們的根本利益。
張之萬和魁玉等參審官員心裏很清楚,這案子不管怎樣審,怎樣結,都是兩頭不討好。審不出主使人,馬家不願意,朝廷更不滿意。審出主使人,更不得了,湘軍裏頭的這班人手握重兵,什麼事幹不出來?於是,張之萬采取迂回拖延戰術,故意慢慢地審,耐心等待朝廷再派人來。孫衣言對此十分不滿,強烈要求對案犯嚴刑訊究。張之萬卻振振有辭地說:“案情重大,不便徒事刑求。倘未正典刑而瘐死,誰負其咎?”不軟不硬地將孫給頂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