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配合著補任的日子進行逮捕……那補任大約是在何日呢?”
因熊穀三郎兵衛問得太過直言不諱,正雪陰沉著臉將目光轉向了池中的鯉魚。今夜,池畔的燈籠中都掌了燈。
“那是我們這樣的人所無法預測的。不過某位大人曾自言自語說,快的話就在本月二十六日前後吧……”
“二十六日的話就隻剩六天了……這次逮捕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聽到此話,林理左衛門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泛起了諷刺意味的微笑,並搖了搖頭。
“恐怕丸橋忠彌會連像樣的反抗也沒有就被捕吧。我這麼說是覺得,就算是丸橋也是無法與伊豆守大人的智慧相抗衡的……”
“哦?丸橋忠彌也算是赫赫有名的長槍高手,會如此簡單就被逮捕嗎?”
“我還是認為伊豆守大人的智慧更勝一籌。就算丸橋的長槍是一玄流的十文字槍,沒有槍的話,他就隻是個浪人,當然無法與卓越的智慧相對抗。”
聽到這兒,一直看向別處的正雪突然問道:
“什麼?丸橋的長槍術是一玄流?!”
“沒錯。忠彌有一玄流的十文字槍和印可狀[印可狀,在藝術或武術方麵,弟子出師時師父授予的合格證書。
]。”
“哦,這與鄙人所知的忠彌的長槍倒是不同啊……”
說完,正雪瞥了熊穀一眼。熊穀則又笑了。
“雖說忠彌的長槍是管槍,不過事到如今,已經跟是什麼槍毫無關係了。伊豆守大人會智取丸橋,而且時間已隻剩下六天了,對於行動的內容也應該成竹在胸了吧。”
熊穀三郎兵衛這樣說的時候,林理左衛門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正雪說道:“我想起還有件事要做,要順路去個地方。那麼由井先生,鄙人就此告辭。”接著就匆忙離開了簷廊。
正雪並未特意站起來,或者目送他。
“先生,難道忠彌的逮捕是在今夜?”
“不,不是今夜。不說伊豆守,至少以大老酒井讃岐守為人嚴肅的秉性而言,是不會在家光的忌日讓捕吏行動的。”
“原來如此。但是無論如何,逮捕之日都已近在眼前了。”
“具體日子,林理左衛門也會探查出來告訴我的吧。因他有個名叫大澤尚親知己,出自高家,大概會從他那裏查得家綱公正式宣布為將軍的日子而過來通知我的吧。或許通知鄙人的是智囊伊豆大人也說不定呢。”
“但是先生,既然知道了這些,我們差不多也應該有所準備了。”
“不錯,聽聞二十六日前後敕使就會到了。”
“那麼先生也和我們同行離開江戶嗎?”
“不這樣做的話,你和金井會失了顏麵。憐憫忠彌的身世而背叛了熊穀和金井,讓人這樣說的話也事關我正雪之名。不過要小心,注意不要留下倉促逃走之類不該有的傳言。”
“我明白。一定在確定忠彌逮捕的日子後,計劃好時間,爭取就在捕吏們進入這所宅邸之前離開江戶,平安越過箱根……”
對此,正雪隻輕輕地點了下頭,並未插嘴。
熊穀說得流利幹脆,看來逃跑計劃定是早已計算清楚了。
丸橋忠彌於七月二十四日被捕。當天,由井正雪人已不在江戶,他於二十二日離開江戶前往駿府了。
而在七月十三日,四代將軍家綱公被任命為征夷大將軍、右近衛大將、右馬寮禦監、淳和獎學兩院別當、源氏長者,因而正雪離開江戶是在將軍補任後的第九天。然而家綱公被任命為內大臣、準許其乘坐牛車,並被賜予隨身兵仗則是在七月二十六日。並且,敕使今出川經季、飛鳥井雅音來到江戶,正式宣旨之日是八月十八日。
因此,將正式行宣旨之禮的八月十八日作為一切儀式完結之日的話,在二十二天之前,即七月二十六日,由井正雪已於駿府的旅館自戕而亡。
可以說,即便是出於偶然,但在與家綱公被任命的同一天自盡,實在是與由井極為相稱的終結。當然這個時候,二十四日於江戶被捕的丸橋忠彌尚在獄舍中活著。忠彌與其血親及同伴一起在鈴森被處刑是在八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