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井正雪一行於二十五日夜裏住進駿府茶町的梅屋,與此同時,在駿府城代大久保玄蕃守忠成五千四百坪的宅邸中,立刻就展開了逮捕正雪的協商。駒井右京也已在此時經由江戶抵達了駿府城。
如此一來,目前聚集於此的人有:為通知此事而由江戶趕來的駒井右京,駿府城代大久保忠成,一之加番的秋田盛季(陸奧三春的城主),二之加番的戶田重種,以及山口重恒、井戶真弘、駿府町奉行、橫內組的神保重利與大手組的落合直次。
看來,似乎密告者是旅館梅屋內部的人……總之,梅屋是紀州藩經常投宿的旅館,光明正大地自稱為紀州藩士而進入那裏必然需要保證人。據說,此人其實是正雪的妹夫,這也是一個未解之謎。
於旅館而言,帶著七八個侍從來投宿的紀州武士,卻稱這附近有擔保人,這實在令人可疑。並且,其中一名武士個子矮小,體形較胖,留著總發,與幕府特意散布的由井正雪通緝令上的容貌形容也恰好相符。
他們大費周章地投宿到這家與紀州有關的旅館,準備著實無比周到。而首要問題是,由井正雪這個丸橋忠彌一黨的謀反人,究竟想做什麼?
“不言而喻。首先掠奪久能山的金銀,作為軍用資金,接著進入駿府城起事。”
“但是,榊原越中守照清大人已經進入了久能山,並未發現任何變化,甚為平靜。故派了人來通知,讓我們放心。”
“若投宿梅屋的浪人就是由井正雪的話,應該立刻逮捕他。”
“但本人並未自稱是由井正雪。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作為紀州大人的家臣光明正大地投宿到梅屋的。若弄錯人的話,或許會造成不良後果,我們無法就那麼簡單地衝進去逮捕啊!”
“諸位,有沒有哪位知道由井正雪此人的相貌?”
“在江戶的話知道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但在這駿府就沒有了。”
“那即是說要擅自闖入逮捕的話,證人不足啊。這樣的話,就隻能先把他誘騙出來,以形跡可疑的罪名將之逮捕,除此別無他法了。但是那樣一來,其責任就在兩町奉行,而與各位城代、加役無關了。當然,若各位也能幫忙的話……”
於是,議論開始脫離正軌,變為了責任在於誰的討論。這一點真是亙古不變,因為任誰都有這樣的官吏劣根性,總對他人的職責多加指點,而不願自己承擔責任。
總之,最後決定先把可疑人物出現這一消息送往江戶老中處,在駿府則由兩位町奉行負責監視梅屋前後。畢竟,此事的內容和規模都隻是傳聞,因而誰也不願冒險前往逮捕。於是逮捕一事就交給兩奉行。這些風言風語四下傳開,正所謂傳言一日千裏。
當天夜裏,正雪則於梅屋二層酒席中盡情享受了這些傳言。
一行僅七八同仁,目的地已然確定。
“熊穀,你死在這兒的話不太妙吧。如何,差不多就在這一帶消失吧。趁現在還能有消失的方法和機會。”
總之,在這梅屋一直這樣待下去的話不可能安全。趁還有命時到達京都,若不分散京都、大阪的同誌,可能會被一網打盡。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在大阪的金井半兵衛,其實更加危險。半兵衛必定是在大阪等著熊穀的聯絡。
然而,熊穀三郎兵衛看上去既未因此而特別警戒,也未恐慌。
“請安心。想必近日內會在某地發現我熊穀三郎兵衛的屍體吧。”
“什麼,屍體?!”
“不錯,已在江戶一帶曝屍野外的人,如今又現身京都的話,反而隻會令日本彌漫驚恐不安……”
“這麼說,你……”
“是的。先生舍棄江戶之時,我熊穀三郎兵衛就在江戶切腹自盡了。或許我的屍體會芝地附近被發現吧?天氣這麼熱,找到屍體的時候早已麵目全非無法辨認了。不過懷中的遺書可不會腐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