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鬼界一日,人間一年。何莫與何玉都已撒手人間,何園也被官府查封。下山尋仇的金玉陵隻能流著血淚,將他二人屍骨挖出挫骨揚灰。但臣服在秀郎身下婉轉承歡的日子愈久,恨意就愈深,兩百年足已讓他恨紅雙眼,還有一百年怎麼熬得下去。於是,輪回路上好相逢,君子報仇百年不晚。”
說到這,南陵遊側過身,左手托著腦袋,遙遙望去在散金橋上來回踱步,漫無目的四處走的何玉,淺淺一笑地說:“娘子,你說的那位小姐姐應該叫步玉吧,你不覺得她與何園的何公子,雖不同姓卻是同名,不僅年紀相仿且都有迷戀美色的癖好。”
步玉說過的話一幕幕在腦海裏回蕩,朱梓言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顫聲說:“世上同姓同名的不少,不同姓同名的更是多不勝數。縱然步玉的前世真是何玉,但都過去兩百餘年,金玉陵怎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步玉下手。畢竟,他倆今世無仇無怨,甚至相見不相識,何必為前世的怨仇念念不忘,今生冤冤相報。”
南陵遊眸中星光閃閃,勾唇淺淺一笑,似曇花悄然綻放,他幽幽地說:“看來娘子今生,還沒有愛過一個人,還沒有恨過一個人。當你愛一個人病入膏肓,就會像我,縱然,化為鬼魅也要不棄不離。當你恨一個人深入骨髓,就會如他,縱然,滄海桑田也會記憶猶新。”
朱梓言抬起頭,望去散金橋,隻見,夜色深入走出靜悄悄地走來身長如玉的男子,一身青色,繡著墨綠色竹影的長袍,烏發高高束起,紮著一條同色發帶,發帶垂在肩頭。麵如三月桃花盛開般嬌媚,在月光下近乎透明的蒼白,墨色的星眸深不見底,似幽深的寒潭。他交疊在身前的十指,皆裹著一圈白布。
瞧著他腳步輕靈地走到步玉身後,朱梓言不由驚慌失措地說:“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夢境,有我、有你,有玉步不算,怎麼突然還冒出個白麵書生?”
南陵遊打了個淺淺的哈欠,眸光慵懶地眯了眯,淡淡地說:“那書生不是旁人,正是金玉陵。”
朱梓言一聽,猛吃一驚,喃喃地問:“怨不得白布裹著十指,他該不會想加害步玉?”
南陵遊挑了挑眉,說:“暫時不會,你且靜心看看。”
於是,朱梓言睜著黑亮的眼睛,極乖巧地看著散金橋下的情景。
卻見,金玉陵微微扯唇,輕聲問:“步小姐,今晚可是為會我家公子而來?”
步玉轉過身,看了眼金玉陵,略帶委屈地說:“小哥哥,不知為何我竟與步月走散,還找不到回家的路。”
金玉陵望了眼清秀可人的步玉,眸中閃過一縷濃濃的恨意,卻甚為溫和地說:“與其在這形單影隻,不若與我家公子到湖中小酌一番,等霧散路清,小的再送你回去。”
說到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十分恭敬地說:“步小姐請隨我來。”
步玉懵懂地點了點頭,於是,步履款款地隨著金玉陵,走上泊在岸邊的月牙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