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緊緊打量著對麵小舟上站著的尤其突出的溫潤公子。
他穿著煙青色長衫,身姿碩長,清清冷冷。眼若桃花,眉如遠山,清俊挺拔,相貌精致,氣質內斂,如清風霽月,如霜雪似清露,一派儒雅溫和,當真是風華正茂如玉郎君。整個人如鬆如竹,自有風骨。
沈奚覺得這位公子他真的很美,光是站在那裏天地都失了顏色。
清風徐來,蓮葉微動。
這便是沈奚與蘇臨的初見,恰逢其會,終身難忘。
隻是此時的沈奚沒能想到這人便是她心心念念的大昭蘇相。
在不知名緣由的蠱惑下,沈奚捧著手裏的蓮蓬,在靠得格外近的時候,伸手遞了過去,故作自然,開口道:“蓮蓬好吃,公子可以嚐嚐,投我以笛聲,報之以蓮蓬。”
方才聽到笛聲,似是聽到仙樂那般,人間少有。
而眼前這般清風明月的人物,更是世間少有。
她這話一出,霎時間尤為安靜,清晨的小雨也停了下來,霧氣逐漸消散。
連遠處林子裏的鳥聲都不曾響起。
如同話本子裏的邂逅那般,沈奚預想著對麵的公子接過蓮蓬,她側身遞了過去。
本該過於美好的畫麵卻沒有來到,隻聽得撲通一聲,她側身掉進了水裏,速度極快,快得對麵的清潤公子隻捏到了袖角,身後的華服貴公子還尚未反應過來。
最後沈奚是被姬彧拉上來的,場麵一度混亂。
姬彧看著自己聘請的私人護衛,嘴角帶笑道:“你剛才那般倒挺好笑的,好似孔雀開屏一般,還是隻公孔雀。”
即使見到了傳說中的蘇相,倒也不用這樣恭維。
沈奚捂臉,生平第一次被人這般嘲諷,也是第一次這般難堪。誰能想到,她隻是想送蓮蓬交友的,竟然自己跌進去了。
這般意外場景,四人也算是相識了。
隻是都沒有說出身份和姓名,這也不重要,出門在外,總得保留點秘密的。
“方才真是見笑了。”
沈奚坐在船頭,拱著手,等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慢慢晾幹。
也隻能等著晾幹,因為她不可能在此處換衣裳的,隻能就著濕衣服將就一番。
盯著一旁的蓮花,沈奚越想越難堪,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鬼迷心竅,就想著給人送蓮蓬。
忽然間,她感受到一陣溫熱的氣息。
側身望去,正是那煙青色衣衫的青年在為她用內力烘幹衣裳。
一點點熱氣騰騰,冒著煙。
與此同時,另外兩人順勢自然暢談起來。
小舟上的月白色衣裳的青年早已收起琴,背在背後,出聲詢問道:“二位是打算前往蜀郡?”
“蜀郡風光秀美,在下想去遊曆一番,又不想過於引人注目,便帶了一個隨從前往。”
姬彧這般交代掩蓋了兩個人的身份,對麵這位他也是識得的,大昭四皇子容晏,如冷麵狐狸一般詭計多端。
看來,此次大昭是打破了書院的規矩,送去了兩位學子。
“不巧,我們兄弟二人也是前往蜀郡遊曆。”
“正好同行,我和我這隨從都不大識路。”
“能識人才行,識路無用。”
姬彧不由得白了這人一眼,他在指方才自己的私人護衛對他們有所冒犯。
他回複道:“識人那是諸國王侯的本事,我們這些遊山玩水的閑客隻需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