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自己的父母,獨自闖蕩世界,自己獨自麵對這個充滿不確定因素的世界,這是我一生中最讓自己感到悲傷的經曆。這時是1873年三月二十四日,天氣寒冷,朔風凜凜,地麵上結了三英尺厚的大雪。當雪橇拖著我們前進的時候,我看到母親在門前一直佇立著,直到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在經過一番努力之後,我們終於穿越茫茫大雪,將這一大袋的馬鈴薯帶走。當我們到達水城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我把自己的一包衣服放在寄宿的地方——在那個年代,根本沒什麼大禮服之類的東西——然後,我就去報到了。我一下子就見到了奧格斯堡先生。”
“年輕人,你的鄰居都沒有穿有衣領的衣服嗎?”他這樣問我。“沒有。”我回答道。“也沒有人打領帶嗎?”我再次回答:“沒有。”“你的這件法蘭絨襯衫就是你最好的衣服嗎?”他接著問道。“是的,先生。”我說。“嗯,那你最好現在到外麵找一件白色的襯衫與有衣領的衣服及一條領帶,接著你就來上班吧。”
“我接著將自己重新整理了一下,在我回到商店的時候,奧格斯堡先生已經去吃午餐了。沒人能告訴我該怎麼做。我隻是在那裏閑著,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等著要做一些事情。一些職員盯著我,不時發出嘲笑的聲音——在他們看來,我就是一個來自農村的傻瓜,隻有法蘭絨的襯衫穿,沒有衣領與領帶。至少,這是我想象他們當時的想法——後來,他們告訴我,當時他們真的是這樣看我的。當大多數的職員去吃我們今天稱之為“午飯”的時候,一位老農民走上來,對我說:“年輕人,我想要一筒線。”我根本不知道線放在哪裏,於是,我就去找莫爾先生,當時他正在桌子上忙著其他工作。“就在你鼻子的下方,年輕人。”他回答時,連筆都沒有停,眼睛也沒有抬一下。我從自己前麵的一個抽屜裏找到了許多筒線。“我想要四十碼的線。”農民說。此時,我才知道原來線也是有碼數的。我在抽屜裏到處亂翻,都無法找到四十號碼的線。於是,我又去找莫爾先生。“在你前麵抽屜的右邊。”莫爾先生的語氣有點尖銳。“我找不到啊。”我不得不這樣回答。“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在離開自己的桌子時暴躁地說,然後他就給我看看那些正確碼數的線。之後,他又回到自己的桌子上。
“這個線多少錢?”農民問道。糟了,這回還得去問莫爾先生。這個線的價格是八美分,這位農民拿出了一張十美分的紙幣。“莫爾先生,我到哪找零錢呢?”我不得不要這樣問。“來到桌子麵前,寫張票據。”莫爾先生這樣命令我。我拿起一張空白的票據,試著看看自己能否也做得了。但當時的我實在是太笨了。“莫爾先生,我想我不會啊。”我不得不這樣坦白。“把它票據給我吧,我將演示給你看。”他說。然後我問道:“我要去哪裏拿零錢呢?”“在那裏就有現金,難道你沒有看見嗎?”莫爾先生不耐煩地回答。
“不久這位農民就離開了,接著另一位農民來問道:‘我想要一雙露指手套’。‘莫爾先生,我們的露指手套放在哪裏啊?’。‘就掛在你鼻子的下麵的右邊。’。這些手套就在那裏,但我竟然會看不到它們。這位農民在試穿了好一會兒,終於決定挑選一雙過時的家用羊毛手套。‘多少錢?’他問道。我告訴他我也不知道,自己說要去問一下莫爾先生才知道。‘這些手套多少錢?’。此時的莫爾先生可能對我的打擾已是忍無可忍了。他極為不耐煩地說:‘你沒眼睛嗎?沒看到那裏有個標簽嗎?沒看到標簽上麵有價格嗎?’。這雙手套的價格是二十五美分,農民在付錢的時候,拿出了一美元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