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早知這樣,說什麼也不抓那張彩票了,得了五萬塊錢卻把鄉親們都得罪透了,往後咋處呢?趙家兩口子愁得吃不下睡不寧。誰知這還不算完,那天夜裏,村裏忽然傳出呼救聲,大家出來一看,原來是趙老蔫家著火了!老趙家人緣再不濟,也不能見火不救啊,可是大夥棱拎著水桶臉盆跑去時已經來不及了,火苗子早竄上了房,人靠不上前,水也潑不上去,不一會房子就落架了……
這明擺著是有人放的火,火看來是從房山花的柴草垛點起來的。幸好這晚隻有趙老蔫一人在家,雖然房子沒了,還好沒出人命。趙老蔫跪在冒煙的殘牆前嚎啕大哭,捶胸頓足,因為這場火不光燒了他的房子和家財,還把他那五萬塊獎金燒了個精光,他說他原本是把錢取回來,要分給老親舊鄰來的啊!
趙老蔫是不是真要把錢分給鄉親大夥不好信,可他從信用社把五萬塊全支回來不假,有人親眼看到他在信用社取了錢回了村進了家。
趙老蔫老婆聞訊趕回,一見那慘景當時就急暈過去了。
鄉親們紛紛歎氣,說都是錢惹的禍,村長和連長也來慰問,要老蔫去報案。老蔫抹著淚連連搖頭:“算了算了,人我都得罪透了,再為我把誰弄進去,我就更沒法活人了!”大夥一聽都受了感動,大夥說老蔫總歸還是個老實人,大夥後悔前一陣把他說得那麼壞。
趙家一家人擠在低矮潮濕的倉房裏,大夥看不過去了,村長和連長就動員他再蓋新房,趙老蔫苦著臉說現在不要說蓋房,吃飯都成問題了,村長他們就勸他去借點,先把房子蓋起來再慢慢還。老蔫又一臉慚愧連連搖頭,說人家向自己沒借到,自己怎麼有臉再向人家開口借呢。村長想想是那麼回事,就說這事你甭管了,村裏給你張羅!
於是村長主持召開村民大會,動員大夥給老趙家湊錢蓋房。其實除了得獎這五萬塊引起大夥老大不滿外,老蔫平時為人老實過日子仔本,誰家有事也上前,在村裏還是挺有人緣的,現在他遭了這事,大夥都覺良心有愧似的,所以沒用幹部怎麼動員,大夥就紛紛給他湊錢,連劉二歪贏了錢還送來了一百多。當村長把幾千塊錢和借款花名表交給老蔫時,老蔫感動得留著淚隻要給鄉親們下跪。
大夥幫了錢又幫了工,被一把火燒垮的房子七裏哢嚓又蓋起來了。從倉房搬回新房,老蔫老婆又是歡喜又是愁,歡喜的是重新住到了好房子,犯愁的是那些帳啥時能還清。
夜深人靜時,老蔫關門閉窗,向老婆透露了一個驚天秘密——他家房子是他自己放火燒毀的!
“你、你說胡話吧?”老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老蔫說:“真是我點的火,我也舍不得啊,我也下了多少回狠心啊,可不燒不行了——不放那把火,咱往後在村裏咋混?孩子們往後咋混?這一把火燒了咱的房子,可把咱的人緣找回來了,要說也值!”
老婆呆了半晌,方才醒過腔來,她說:“你也真下得了手,你放火不該把錢也燒了啊?”
老蔫挺深沉地笑笑:“你看咱的糧食家三夥四什麼的我都預先搬出來藏好了,那錢我能真燒了嗎?說燒沒了大夥不就不眼紅了,象二歪子那夥人也就不動邪心了不是……”
老婆忙問錢藏到哪裏,老蔫聽聽外麵,然後扒在老婆耳邊小聲嘀咕起來。老婆聽完很是緊張:“保險嗎?”“怎麼不保險,風吹不到雨淋不到,別人更是想不到……”說完他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可是有天晚上,趙家忽然傳出了兩口子呼天搶地的哭嚎——原來老蔫見風聲過去,打算挪開牛棚裏的石頭牛槽下邊的那五萬塊錢取出來,拿到縣城裏偷偷存進銀行,自己再去打工還帳,誰知腿開牛槽一看,那五萬塊錢竟然全都叫耗子咬成了紙末末……
鄉親們不知底細,但他們猜測兩口子又是想起了那被“燒”毀的五萬塊,大夥感歎道:“你說錢著玩藝到底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