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再次打量一番楊剛,見他一臉正直和誠懇,終於相信了他的話。她關上院門把楊剛讓進屋,然後流著淚向楊剛訴說起來。原來這野狼溝的小煤礦說是村裏的,其實就是村長王萬山家的。王萬山開礦這些年,把上邊有些當官的都喂熟了,不但高鄉長是他的家奴一般,就是縣裏市裏他都有硬實靠山,所以雖然上級一再嚴令查禁小煤窯,可野狼溝的這個小煤窯卻一直沒斷生產。王萬山對上邊靠大把鈔票鋪路搭橋,對村裏人則恩威並施,一方麵礦工多用本地人,年節還給村民發酒肉米麵,另一方麵則雇傭地痞流氓做“礦警”,對敢於表現出不滿的村民打罵關押,還威脅說誰敢威脅煤礦的生存,就要先叫誰生存不下去。雖然當地村民不用拋家舍業出去打工,可是誰都知道礦井設施簡陋管理混亂而且礦工都和王萬山簽著生死合同,所以家人們每天都為下井親人擔驚受怕,家家戶戶都供著菩薩,可是最擔心的事還是一樣發生,前幾天瓦斯爆炸死了七名礦工,還不包括受傷的,而死亡礦工中就有杏花的丈夫大貴……
杏花的話證實了那個匿名電話並非虛構,但最讓楊剛震撼的是,這樣的事故已經發生過兩次了,上兩次一共死了三個人,處理結果還是象這次一樣,按合同一次性付給死者家屬8萬元補償金,不準把消息泄漏出去,否則不但要追回補償金,而且還要實施嚴厲製裁……楊剛意識到問題非常嚴重,如果照這樣搞下去不知還要死多少人,他想給報社打電話,可手機沒有信號,村裏唯一的電話卻在王萬山的辦公室。打電話行不通,看來隻好等到天黑後出山再說了。不過楊剛不想讓這一天白白過去,他想找機會拍到小煤窯的照片,掌握他們的證據。
但是陌生人要接近小煤窯很困難,特別是這兩天,那裏簡直成了軍事要地一般,把守的非常嚴密。楊剛問杏花有沒有辦法接近礦井,杏花想了想,說要是繞到榛柴溝興許能躲過“礦警”的監視。於是在杏花家吃過飯後,楊剛就按著杏花的指點,從她家後牆翻過去,貓腰鑽進了山坡的玉米地。
楊剛借著玉米的掩護剛剛來到山上,就覺得後麵有人追了過來。
三、冒險尋證
楊剛趕忙藏到了一墩灌木叢下,要看看跟蹤目己的是什麼人。待到那人鑽出玉米地,楊剛一看她竟然是杏花。原來杏花不放心楊剛一個人去,就追來給他帶路了。他們走的是一段幾乎不算路的山路,途中要翻過一座荊棘叢生的山梁,還要經過一段險要的山崖。正因為這裏險要難行,又不為外人知曉,所以才會留給楊剛一個機會。不過如果不是杏花帶路,靠楊剛自己恐怕不被發現也要迷路的。
雖然比較艱險,但總算順利,兩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了小煤礦對麵的山梁上。杏花說隻能到這裏了,再近肯定會被發現的。楊剛看看下麵雖然沒有生產,但人還是比較多的,甚至他還發現了高鄉長的小車。於是他抓緊時間,對著對麵拍照起來。幾分鍾後,楊剛覺得差不多了,起身要走,不料一轉身才發現身後站著兩個身穿保安製服的彪形大漢。杏花嚇得倒吸一口冷氣,楊剛一時間也傻了眼。
這兩個人就是所謂的“礦警”,他們凶惡地審問楊剛是幹什麼的。楊剛說自己是攝影家,到這裏來采風的。那個“蛤蟆眼”看來是個小頭目,他打量一下楊剛,大概看不像壞人,他和緩了口氣說:“攝影家?怎麼會跑到這老山溝裏來了?這裏又沒什麼好景致?”說著又看杏花,問他們是什麼關係,杏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楊剛忙說他隻是雇杏花給帶路的,他們並不認識。
“蛤蟆眼”好像相信了他們,他叫他們趕緊離開,再不許到這裏來。杏花拉上楊剛就走,誰知經過他們身邊時,“蛤蟆眼”卻冷不防出手一把搶走了楊剛的數碼相機。楊剛要去搶回來,可是另一個禿頭“礦警”卻把劈劈啪啪直放電的電棍橫在了楊剛麵前。那個“蛤蟆眼”看看相機裏的照片,冷笑道:“想騙老子,你還嫩呢!走,跟我去礦區治安室!”說著還粗暴地推了楊剛一把。
“你們不能帶走他!”杏花突然撲上前抓住了楊剛的胳膊。
“蛤蟆眼”一翻蛤蟆眼:“哈哈,美人救英雄啊?你憑什麼不讓帶走他?”
杏花頓了頓,驚天動地地大聲宣告:“他、他是我相好的!”
這句話把幾個人全說愣了,那一刻楊剛內心非常感動,而兩個“礦警”則愣怔一刻然後不懷好意地怪笑起來,然後蛤蟆眼說:“那正好,那你也跟我們一起走,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相好到什麼地步!”說著就要把兩個人一起帶走。楊剛說自己跟杏花真的是今天才見麵,根本不認識,杏花這樣說肯定是怕把他抓起來不給她帶路錢,說著就掏錢給杏花,並示意她快走。
但是蛤蟆眼哪裏肯讓他們走,他再一次做了回強盜,搶走了楊剛手裏的錢,然後不由分說把兩個人都帶到了礦區。
礦區治安室就是他們私設的審訊室和關押室。楊剛和杏花被帶來後便被隔離審訊起來。幸好楊剛來時留了一手,把包和記者證都放在了杏花家,所以盡管“礦警”們十分懷疑他是記者,還搜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錢物,但卻無法確定他的身份,而楊剛則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一個攝影師。“礦警”在一起嘀咕一陣,蛤蟆眼便出去了。
不一會兒,蛤蟆眼必恭必敬地隨著一個中年車軸漢字走了進來。那漢子雖說個頭不高,可派頭十足,聽蛤蟆眼一口一個王總地叫著,楊剛猜測這個人就是王萬山。果然,王萬山直截了當地說他是王萬山,他喜歡直爽人,然後就要楊剛說實話。楊剛說他說的都是實話,他就是一個攝影家。王萬山不動聲色地問他是不是第一次來黃旗鄉,這裏有沒有認識人,楊剛點點頭,又搖搖頭。王萬山冷笑一聲,說有個人可是認識你,說著衝外吆喝一句:“老高你進來看看老朋友吧!”
隨著王萬山的話聲,門外走進了高鄉長,當然高鄉長身後就是小丁秘書。高鄉長還是很熱情地上前和楊剛握手,說還真的是你啊,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楊剛知道到這地步說什麼也沒用,索性來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高鄉長對王萬山說:“老王啊,我跟小楊是老朋友了,他是個好人好記者,來咱們這也是公幹在身奉命行事,我看咱們不要為難他,讓我們來開導開導他吧!”王萬山沉著臉說:“我看這人不老實,不用開導了,夜裏就采取措施吧!”
高鄉長再不敢多言,楊剛則很快就被關了起來。關押地點就在治安室的裏屋,很堅實的鋼筋水泥結構,門是鐵的,高高在上的窗子上還安有粗粗的鐵護攔,簡直就是一座牢房。到這時楊剛有些害怕了,因為這些無法無天的家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過他並沒有後悔,更沒有絕望,他在努力想著逃出去的辦法。可是要想從這樣的地方逃走,真應了比登天還難那句話。
天快黑時,外麵有了動靜,好像是小丁秘書和蛤蟆眼他們在說笑喝酒。楊剛的肚子也叫了起來,可是他好像被遺忘了一樣,沒有人給他送飯。天終於黑下來了,外麵漸漸沒了動靜,這時牢房的門被輕輕打開了,進來的是小丁秘書。
小丁秘書緊張地說王萬山要對他下毒手,她要救他出去,說著拉上楊剛就走。出來隻見蛤蟆眼等幾個“礦警”都死豬一樣東倒西歪,看來都是讓小丁秘書給灌倒了。小丁秘書拉著楊剛摸出治安室,然後開上高鄉長的小車就向外開去。路上遇到巡邏的“礦警”盤查,可一見是小丁秘書他們便沒有多問就放行了。
野狼溝比較長,但車子並沒有完全開出溝,而是半路上拐進了另一條山溝裏去了。楊剛疑惑地問要去哪裏,小丁秘書說溝口有路卡還有人把守,現在怕是專線電話已經打過來了,現在要想出去隻有一條路……正說著,他們忽然發現後麵有燈光,看來是輛摩托車。小丁秘書真不含糊,她加大油門在崎嶇的山路上疾駛起來。
四、驚心暗井
汽車開了大概有兩個多小時,終於慢慢鑽井了一條小山溝,後麵也不見了追蹤的摩托。很快,車燈前麵出現的是又一處廢棄的礦井。
“這個礦井一直通到山那邊,隻要走出去,你就趕緊去報案!”小丁秘書說著掏出一張地圖和一隻手電筒交給了楊剛,說這裏麵很亂,必須順著圖走,否則就有出不去退不回的危險。楊剛問她為什麼要救他,小丁秘書說她早就看不慣高鄉長王萬山他們沆瀣一氣欺上瞞下的醜惡嘴臉,隻是她一個小秘書小女子沒有反抗的勇氣,而且還在他們的逼迫下做過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是楊剛不懼危險堅持正義的精神感染了她,所以她才決心救出楊剛,並要和楊剛一起接露這裏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