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無意識世界(1)(1 / 3)

舍棄弗洛伊德的思想方法之後,有一段時間,自己的內心很不平靜。如果把這段時間命名為迷惑,也沒有半點誇張。我好像被吊在半空中,找不到立足之處。最重要的是,感覺對病患采用全新的心態,是非常必要的事。我因而決定,暫時不用與他們有關的理論法則,而是看看他們自己會說出什麼樣的事情。我的計劃可以說純粹是靠運氣了。演變的結果——病患會毫不做作地說出他們的夢境和幻想。而我隻需問:“那件事發生時,你心中又想到什麼?”“你如何定義它?又出自何處?你自己又有什麼看法?”因此無須多做說明,說明就在病患的答複與聯想之中了。我也避免理論性的觀點,隻是簡單幹脆地幫助他們去了解夢境的意象,省去法則和理論的助力。

我很快就發覺,將夢當成是解釋的基礎,恰是一種正確的方法,因為這本就是夢境所指的意味。夢境本就是我們必須延續的事實。

大約此時,我內心也非常澄澈明晰。同一心境內,回顧自己曾遊曆過的地方。自認為“你已擁有神話的鑰匙,可以自由開啟無意識心靈的門扉。”但是又好像有某件事物在心中嘀咕:“為何要開啟所有的門呢?”這問題很快地就問到,到底我有什麼成就。我解說古代人們的神話傳說,而且也寫了一本關於英雄的書,書中人們總是能夠完好的生存下來。但是到底有哪一本神話中的人物,今日依舊存在?基督教的神話中,答案可能是:“你活在其中嗎?”正如我問自己一樣。老實說,答案為否。對我而言,神話並非我賴以維生之物。“那麼我們是不是已經不再有神話了呢?”“是的,顯然我們已經沒有神話了。”“那麼,你活在其中的神話又是什麼?”就此一論點,我和自己的對話,已經相持不下,弄得很不痛快。已陷入僵局中,不得不停止思考。

之後,大約1912年的聖誕節左右,我做了一場夢。夢中,我置身壯麗的意大利房舍裏,這座房舍位於城堡的高塔上。其間有巨大的柱石,鋪滿大理石的地板,及大理石雕出的欄杆。我坐在一張金黃色、文藝複興時期的椅子上,眼前有難得一見的美景。是由翡翠般的綠石造出的美麗景觀。我坐在那裏,向遠方眺望。我的孩子也坐在桌前。

突然間一隻白色的鳥降落了,像是小海鷗或小白鴿。它極其優雅地歇腳於桌子上,我則示意要孩子們不要出聲、不要亂動,才不會嚇走可愛的白鴿。白鴿又很快地轉變成一位小女孩,大約八歲左右,有一頭金黃色的頭發。她和孩子們一起跑開,和他們一起在城堡的柱廊內嬉戲玩耍。

我則深為迷惑,想想自己到底看見了什麼玩意兒。小女孩回來後,很溫柔地用手箍住我的脖子。後來,她又很突然地消失了蹤影。小白鴿再次出現,用人類的聲音,很慢地說:“隻有午夜的第一個小時,我自己才能化成人形,此時雄鴿子正忙著照顧那十二位死者。”之後它飛向藍天,我也醒過來。

我很興奮激動,到底雄鴿子和十二位死者間有什麼關聯?關於那張翡翠石桌,我想到塔布拉的故事——也就是煉金術士關於赫姆斯傳奇中的翡翠石桌。據說他身後留下一張石桌,桌上刻有的希臘文,是煉金術智慧結晶的基本教義。

我也想到基督的十二位信徒,一年的十二個月份,黃道中的十二宮、及其他相近的事物。但是對於那個謎,依然找不到適切的答案。最後,隻能放棄。我所能肯定的,就是那場夢必然顯示無意識的不平凡活動。但是,缺乏可資憑借的方法,我無由探究內在活動過程的根本。所以,除了等待之外,我也實在無事可做!隻能繼續日常的生活,仔細注意自己的奇想。

一個幻想一直盤旋:出現一些死去的事物,卻又發現仍舊是活生生的存在著。例如,放置於火葬場火爐上的屍體,被發現後仍然活著。這些幻想瀕臨重要關頭,也同時化成一場夢。

我所處的地方有一列石棺——最早的石棺,是梅若文加王朝時期造出來的。夢中,我自城市而來,見到前麵有相似的長列墳墓。都是承軸的台座上有石頭做的平板,其上再放置屍體。這使我聯想到,舊式教堂中,專供埋屍的地窖,那裏存放有全副武裝、四肢伸張的武士軀體。因此,出現在我夢裏的死者都穿著舊式服裝,兩手緊握。我靜靜地站在第一座墳墓前——注視著死者,他是1830年的人物了。我好奇地看著他的衣著,就在這時候,他竟然突然地動了起來,複活了過來。因為我正注視著他,所以他放開自己的手。我感到極度的不高興,但仍繼續往下走,來到另一個軀體的位置。他是十八世紀的人。同樣的事又發生了——他活了過來,開始搖動自己的手。所以,我一直往下走,走完全程,到了十二世紀——也就是碰到穿著鏈子鎧甲的十字軍,他也緊握自己的雙手。他的樣子隻能以枯瘦如柴來形容。我看了他很久,認定他可是真正地死去了。但是,突然間,我看到他左手的指頭也輕微地開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