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這點相當重要,其實,現代人是個奇怪的混合品,因為其特征是經過長年累月的精神發展才續得的。這種混合的東西是人,我們要討論的就是他的象征,而且我們必須細心地檢查他的精神產品。懷疑主義和科學的確信雖然存在於他的心中,但卻伴隨保守的偏見、過時的思想習慣和感情、固執的誤解以及愚昧的無知等等。
這些就是當代人製造而我們心理學家要研究的象征。為了解釋這些象征和意義,最重要的是知道它們的表象是否與純個人經驗有關。
舉例來說,有個夢出現“十三”這個數字,問題是做夢者本人是否一向相信這個數字不祥的性質,或是這個夢暗示那些仍舊熱衷於此種迷信的人。答案對解釋造成很大的不同。在第一個情形中,你要推斷那人仍舊被“十三”的不祥所迷住,因此在酒店的十三號房間,或者和十三個人坐在一起,都會感到很不舒服,而在後一個情況中,“十三”也許隻不過是濫用而不禮貌的記號。“迷信”的做夢者仍舊感到“十三”的“符咒”,而較“理性”的做夢者,則排除“十三”原始的感情色彩。
這種爭辯說明:原型出現在實際經驗方法的同時,它們是意象也是感情。隻有這兩者同時存在,我們才可以談原型,隻有意象的時候,那僅是篇沒什麼結論的生動文章,但灌注感情的話,意象就會獲得超自然的力量(或心靈能力),某類結論必定從中流出。
有許多人以為原型就像機械性的係統,可以靠背誦學習。我清楚要抓住這一概念的中心並非一件容易的事,因為我竭力用文字來描述一些無法精確界定的性質。所以堅持它們不是些純名字,甚至不是哲學概念,這確是十分重要的。它們是生活的部分,那就是為什麼要獨斷地(或普遍地)解釋任何原型是件不可能的事。我們必須說明與此有關的特殊個體的整個生命情況。
因此,以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來說,十字架的象征隻可以以基督教的前後背景來解釋——除非夢產生一種非常有力的理由優於這點。即使如此,那特殊基督教的意義也該保留。我們不能說,在所有時間和所有情況下,十字架象征的意義都是相同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會剝奪它的神秘性,使它失去活力,變成一個名詞。
那些不了解原型特別感情風格的,而以它不過是神話概念的大混合作結論的人,都是些外行的人。以化學觀點來看,世上所有屍體都是一樣的,但活生生的個體則不然。唯有在我們耐心地竭力探求原型為什麼和以何種方式對人生有意義時,它才會複活過來。
當你不知道文字代表什麼意義而隨加運用,那是徒勞無功的。這對心理學而言更為精確——特別是談到像生命、靈魂、智者、大地之母等原型時。你雖然能了解所有聖人、賢人、先知,以及其他神聖的人,但如果他們隻是些意象,而且從沒經曆過他們的超自然力,那你就等於說夢話一樣,因為你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所運用的話語將變得空洞而無意義。隻有當你千方百計地考慮他們的超自然力時,它們才能得到生命和意義——即是考慮超自然力與人類間的關係。這樣,你才能了解它們的名字沒什麼意義,而它們與你的關係,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我們的夢產生象征的作用,是企圖要帶人類的原始精神進入以前沒有過的“進步”,或產生區別的意識中,可見它從沒有主動地自我反省過。因為在過去的年代中,原始精神是整個人類的人格。當他發展意識時,他有意識的精神和原始心靈力量失去聯絡,而有意識的精神從來不知道原始的精神,因為它在產生區別意識的進化過程中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