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全國讀者、作家和出版界所關注並看重的茅盾文學獎,到目前為止,先後評了五屆。在得獎的22部作品中,人民文學出版社折桂的就有11部,即《東方》(魏巍)、《將軍吟》(莫應豐)、《冬天裏的春天》(李國文)、《芙蓉鎮》(古華)、《沉重的翅膀》(張潔)、《鍾鼓樓》(劉心武)、《第二個太陽》(劉白羽)、《戰爭與人》(王火)、《白鹿原》(陳忠實)、《騷動之秋》(劉玉民、《塵埃落定》(阿來),占了半壁江山。人文社為什麼能取得這般令人羨慕的成就?
長篇小說:人文社的牡丹花
熟悉文學發展的人都知道,我國明、清代笑笑生的《金瓶梅》,曹雪芹的《紅樓夢》,到十八十九世紀的世界名著《高老頭》、《悲慘世界》、《戰爭與和平》、《紅與黑》、《大衛·科波菲爾》、《德伯家的苔絲》等,既代表了一個時代,也代表了一個國家文學創作的高峰。馮雪峰他們不但深知這個玄機,他們自己就是長篇小說的作家的研究家。比如,馮雪峰自己就準備寫《太平天國》,王任叔後來出版了《莽秀才造反記》,人們至今還流傳著他們抓長篇創作的佳話:
馮雪峰親自擔任《保衛延安》的責任編輯,找當時尚未成名的杜鵬程一起研究該稿的修改和定稿,杜鵬程高興得走到街上“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曾任駐印尼大使的副社長王任叔,看到浩然的短篇小說集《喜鵲登枝》,搶過編輯的稿子自己定稿,並在《人民日報》發表評論,這才有了後來的《豔陽天》。
眾所周知,馮雪峰和王任叔命途多舛,後來不再當領導了,但“旗手倒下,紅旗前進”,繼任的副社長許覺民,仍然執行馮雪峰他們的既定方針,所以在長篇小說出版上碩果累累。除了上麵提到的《保衛延安》和《豔陽天》,文革前出版的優秀之作計有《太陽照在桑乾河上》、《暴風驟雨》、《林海雪原》、《青春之歌》、《野火春風鬥古城》、《苦菜花》、《三家巷》、《歐陽海之歌》、《在茫茫的草原上》等等,這一係列傑出作品的湧現,不僅極大地豐富了中國當代文學創作的畫廊,也為人文社日後形成茅盾文學獎這塊高地埋下了伏筆。
隊伍與陣地:創業的根基
文革以後,嚴文井是社長,韋君宜是總編。關於長篇小說的出版,韋老太還講了這樣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她說,我們社當然古今中外的名篇都要出版,“但是,當代文學創作,特別是長篇小說,是人文社的牡丹花!”在嚴、韋的共同努力下,有這樣兩項重大舉措,要濃重地寫上一筆:一是決定召開全國中長篇小說座談會,二是創辦《當代》雜誌。
正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文藝界從來就是政治思想的晴雨表。《光明日報》上《實踐是檢驗真是的唯一標準》剛剛發表,時任人文社現代文學編輯室主任、後任總編輯的屠岸同誌細讀之後,就敏銳地預感到大地即將解凍。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剛開過,他和小說北組編輯張木蘭等商量後,就向韋君宜建議,應該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及時召開一個全國性的中長篇小說座談會,將全國最有潛力的作家請到北京,解放久已禁錮的思想,繁榮已經凋蔽了十多年的長篇小說創作。
1979年2月6日至13日人民文學出版社召開的全國中長篇小說座談會,在北京舉行。參加座談會的,既有在創作上卓有成就的魏巍、李隼,又有在政治運動中飽受磨難有一助肚子題材要寫的王蒙、從維熙、李國文、鄧友梅、劉紹棠、陸文夫、林斤瀾、宗璞,以及新湧現的極有創作天賦的劉心武、張潔、竹林、莫應豐、古華、蔣子龍、諶容、馮驥才……人文社還邀請到文藝界界最有威望、又十分關心小說創作的老作家茅盾來和大家見麵,講話。
當時文革剛剛結束,直接寫到文革,或者牽涉到政治運動的敏感題材的作品怎樣寫,作家提出了許多問題。當時人文社正好有三部寫到文革和所謂敏感題材的小說,如馮驥才的《鋪花的歧路》,孫顒的《冬》,竹林的《生活的路》。出版社內對這些作品議論紛紛,三部小說有好幾十萬字,要茅公通讀是很困難的。於是,韋君宜讓編輯部將這幾部小說的內容梗概寫出來,由她直接送茅公請教。2月9日茅盾先生公開表態,對馮驥才他們三人的作品作了充分的肯定。茅公的真知灼見,撥開了與會作家心中的迷霧。通過座談會人文社團結了一大批極有才華的作家,為出版社日後所出長篇小說的獲獎,奠定了非常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