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於達的眼角餘光都落在了薛玉書身上。
薛玉書簡直坐立難安。
難不成真的是次輔大人的授意?
前些日子沈逾白親自去拜訪過次輔大人,若兩人當時說了什麼,倒也正常。
再者,此前雙方也多有聯手。
薛玉書微微側頭往後看,依稀能看到褚茂業的鞋子。
再看四周眾人的眼神,他便知今日是不是次輔大人授意已然不重要。
他彎腰,對天子遙遙一拜:“褚給事中所言極是,我朝能臣極多,如何能讓一個還未授官之人擔負救災之責?若傳出去,旁人還以為我朝無人了。”
此言一出,眾人便斷定褚茂業受劉門指使。
於達垂下眼皮,隻看著青石地麵。
他所料不錯,沈六元果然讓劉秉卿與崔明啟聯手了。
此次劉秉卿與以往不同,已躺了一個月有餘,怕是極難熬過去。
劉秉卿一死,劉門就無威脅。
若劉門投靠崔明啟,那就是憑空增添崔明啟的勢力,到時崔明啟就沒如今好對付。
這沈逾白必要除掉!
於達開口:“正所謂不拘一格降人才,他雖還未授官,待述職,便又是官身。薛大人多番阻攔,想必是已有更合適的人選。”
這事兒輕易推給劉門。
一旦薛玉書接下,便要從劉門找出一人來擔責。
官位低了還不行。
薛玉書本就不能如劉秉卿一般壓住劉門,若再惹上麻煩,劉門隻會加速分裂。
於達這隻老狐狸不過三言兩語就將薛玉書置於兩難之地。
他人既幫忙,崔明啟這個師父便更要衝在前頭:“首輔大人此言,莫不是說朝中如此多官員,竟無一人比得過沈逾白?”
你於達敢認嗎?
於達臉上帶了笑:“崔閣老言重了,不過救災一事,沈六元卻有些本事,本官才如此推崇。”
這便是服了軟。
薛玉書鬆了口氣。
崔明啟立刻附和:“可召沈逾白前來詢問,看他是否有良策。”
此提議正中天元帝心思,當即就派了內侍去將沈逾白領到朝中。
那召沈逾白的內侍得了何德全的指示,在路上將事與沈逾白提了提。
在眾多大臣的注視下進入大殿叩拜天子時,沈逾白很是從容。
三年不見,天元帝一瞧見他,就仿若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往國庫搬,轉而又仿若聞到那勾人的香味,將他的饞蟲都勾了出來。
天元帝朗聲道:“沈愛卿平身。”
沈逾白恭敬謝恩,垂手站在殿中。
天元帝仔細打量了片刻,方才道:“那通府竟如此養人,沈六元去了不過三年,身子養得大好了。”
三年未見,沈逾白從少年長成了青年,變化實在大。
也不知他每日吃的什麼好東西。
再想想自己每天的吃食,天元帝就覺得自己這三年定然是瘦了許多。
沈逾白恭敬道:“臣日日感念陛下,甚至為臣子需得有一副好身子方可為君分憂,方才煉得身子越發康健。”
百官:“……”
於達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轉瞬便是在心底冷哼,好個會溜須拍馬的沈六元,簡直毫無文人風骨!
真想叫那些唯沈六元馬首是瞻的清高讀書人們來瞧瞧此情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