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如今還沒實力將於門徹底鏟除,就隻能徐徐圖之。

如此一來,能用那半遮半掩的折子充盈國庫,又大大削弱各方勢力,還能救災,便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想要成為陛下手中的刀子,就要夠幹淨。

現在的劉門太髒了。

需薛玉書自己清洗幹淨,方才能讓天子安心。

薛玉書喃喃道:“原來這便是破局之法。”

他自是不願對門內之人動手。

可若不動手,隻能大家一起被吃掉。

“薛先生動作需快些,劉先生死在任上,可謂鞠躬盡瘁,必會讓陛下動容。若時間拖久了,再深的感情也會淡去,到時一個腐朽又注定衰落的派係就沒救的價值了。”

久之生變。

今年是薛玉書最有可能入閣的時候,一旦錯過,此生與內閣無緣。

薛玉書目光落在眼前那杯美酒上。

一旁的崔明啟開口:“你可想清楚了,這美酒喝下去就是對身子有妨害的毒酒。”

薛玉書笑道:“那又何妨?”

端起,一飲而盡。

以前的他能退,是因身前有人擋著,往後就沒有了。

空酒杯露給沈逾白看,隻道:“多謝。”

沈逾白笑道:“先生何須與學生客氣。”

薛玉書嘴唇動了動,最終粲然一笑:“今日我方嚐出酒的真滋味。”

沈逾白笑道:“酒的滋味雖好,對身子害處多,還望先生保重身子。”

“既同為先生,沈六元為何隻送崔閣老美酒,倒將我給忘了?”

薛玉書已沒了此前的病容,連緊鎖的眉頭都已解開。

沈逾白沒想到他竟被抓了錯處,隻得道:“過兩日學生送些酒給先生。”

“聽說那六元藥酒極難得,不知我這個不值錢的座師能否得一壇?”

薛玉書得寸進尺道。

崔明啟頗為不滿:“我這個師父都隻得了三壇,你既是不值錢的座師,如何竟開得了口要?”

“自是靠我的厚臉皮。”

薛玉書說得一本正經,讓崔明啟都無從反駁。

既是薛玉書開口,這酒必是要送的。

而今日,薛玉書也是真正吃飽喝足了,盡興而歸。

回到家中時,褚茂業已在侯著。

聞見他滿身的酒氣,又見他神情中難掩的喜氣,幾步迎上去扶住他:“崔閣老可是答應了?”

“不曾,你我也不可依附崔閣老。”

薛玉書的話讓褚茂業極失落。

若劉門無法依附崔閣老,隻憑朝著一個三品官,如何撐得住。

見他神情不好,薛玉書便道:“你莫要急,待我細細同你講。”

沈逾白那些話盡數傳入褚茂業耳中,讓褚茂業當場愣住。

好半晌,他才啞然道:“不愧為六元公,竟將朝局看得如此透徹。”

“若依他所言,我劉門不僅可保住,我還能入閣。”

薛玉書頓了下,方才感慨道:“你我以為走入了絕路,不成想他卻能看到機遇。”

褚茂業眉目舒展:“他在通府的處境比如今的你我難上十倍不止,他卻能殺回來,他終究與我等不同。”

再抬頭,目光已滿是欽佩:“我原以為我升遷已算快的,他卻隻用三年就升到了四品,此次回京必不會低於四品,或許再給他三年,他就可入閣。”

兩人對視,目光中盡是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