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歡樂是留存不久的幻覺,
愛情的美是不會長在的影子。
愛情的山盟海誓是美麗的夢,
健全頭腦醒來之時隨即消逝。
思念伴陪我熬過多少夜啊,
我望著它以免進入夢境。
鍾情的幻影守護著我的床榻,
不住地說:“不要靠近!睡覺犯禁!”
病魔在我耳邊低聲細語道:
“欲交歡者,便不會抱怨疾病。”
那些日子已經成為過去,我的眼哪,
高興吧,你終於可以迎接睡眠幻影。
心靈啊,你千萬可要小心呀,
切莫提及那個時代及其中事情。
當微微晨風吹起的時候,
我欣興不已情不自禁舞蹈翩躚。
當天上的雲朵將雨灑向人間時,
我把雨水當成美酒忙將杯子斟滿。
當圓圓的月亮升起在天際之時,
她在我身邊,我便喊:“圓月不覺羞慚?”
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昨天,
昨天的一切都像霧靄一樣消散。
司遺忘之神抹消了我的過去,
一口氣鬆開了友愛的情結誼緣。
同胞們,如果蘇阿黛姑娘來了,
向青年們打聽一位悲傷的鍾情漢;
請告訴她,彼此相互疏遠的日子,
已經熄滅了我心中的那種火焰。
紅紅的炭火已經被灰燼遮蓋,
淡忘之神已將淚痕擦得淨幹。
她若發怒,你們千萬不要生氣;
她若哭泣,你們盡管好言相勸。
她若笑了,你們不要覺得奇怪,
因為這在所有戀人中常見不鮮。
但期我能知:過去的能否回來?
已經離去的情人、好友能否複返?
我的靈魂能否睡後醒來?
九月能否領悟春季的歌聲,
秋葉的颯颯聲能否傳到它的耳邊?
不!我的心是不會複活的,
不!轎杆兒也不會冷綠顏。
花兒被鐮刀刃削過之後,
收割人的手不會再使其複原。
我的肉體裏的靈魂已經衰老,
除了歲月的幻影什麼也看不見。
如今隻有依靠耐力的手杖,
我心中的裏程才能得到伸延。
雄心壯誌已使我腰疼背彎,
而我自己尚未到不惑之年。
那是我的情況。拉結[34]說:
“他怎麼啦?”告訴她:“情瘋。”
她如果問:“他的病能否痊愈?”
你們就說:“隻有死神能除祛他的病。”
小溪這樣說
我緩步行走在山穀之中,
晨曦宣告永恒存在秘密。
忽見小溪在幹河床上流淌,
隻聽它邊呼邊說邊唱:
生活並非舒適歡娛,
生活是理想與向往。
死亡並非悲歌哀樂,
死亡是病疾與絕望。
智者並非在於言語,
秘密在言詞下隱藏。
偉人並非在於地位,
無視權勢方享榮光。
高貴者不在於祖宗,
賢多命喪先人手掌。
帶鐐銬者並不卑賤,
鐐銬比項鏈更輝煌。
幸福並不在蜂蜜裏,
天堂隻在健全心上。
折磨並不在地獄中,
心空虛與地獄等量。
房地產並不是金山,
多少富豪淪落流浪。
貧窮者不是低賤人,
世財無非麵餅衣裳。
俊俏決不在於容貌,
高雅乃心靈的閃光。
完美不屬於純潔者,
也許功在罪中寓藏。
那條小溪說出這些話,
好讓左右石頭聆聽細想。
也許小溪說出這些話,
恰道出了大海秘密的一樁。
心靈啊
心靈哪,
假若我無欲追求永恒,
便不去領悟世代唱出的曲子,
而會強行結果我的現在,
讓我表征化作墳墓掩藏之秘。
心靈哪,
假若我未用眼淚浴身,
或沒用疾病魔影點眼,
我便會盲目地生活,
映入眼簾的都是勝利,
而看到的隻有黑暗容麵。
心靈哪,
生活隻是如時而降的長夜,
每每以持久的黎明告終。
在我心中的幹渴裏,
醴泉存在確有實證,
死神水罐亦有慈主善公。
心靈哪,
如果愚昧無知者說:
“靈魂似肉體,一去不複歸。”
請你對他講:
“百花均凋謝,種子將留存。
此乃永恒質地。”
被遮掩的國度
看哪,東方已經透出黎明,
起來吧,讓我們離開家園,
因為這裏沒有我們的親朋。
花兒既不同於玫瑰,
又不同於秋牡丹、白頭翁,
哪裏還能期盼成長、繁榮?
滿包新事的心哪,
怎可與一懷陳跡之心共溶?
聽啊,晨光在高聲呼喚,
讓我們趕快跟跡追蹤。
我們受夠了黑夜的折磨,
它還竟以曙光先兆自命!
我們長久居住在底穀裏,
兩側彌漫著愁苦的陰影。
隻見絕望魔怪成群盤飛,
遮著穀腰就像鷲隼、貓頭鷹。
我們喝著致病的溪水,